社区营造^[1]指的是居住在一定区域的人们为了保护生活环境、提高生活质量而进行的各种活动。“战后”的日本社区营造起源于20世纪50年代到70年代经济飞速发展时期，也是日本独具特色的一种地区治理模式。日本社区营造的涵盖面十分广阔，包括历史文化街区的保护、经济衰退地区以及商店街的复兴和繁荣、堤防道路的整治、居住环境的绿化和美化、地区社会活力的增进、民众生活需求的满足以及居民交流的加深等。社区营造大多以居民为主体，通过行政、居民、非营利组织、企业共同协调合作来解决地区、社区特定的课题。在社区营造中大大小小的非营利组织^[2]发挥着不可或缺的作用。这些社区营造非营利组织以地缘为纽带，以社区居民为主要成员，呈现出数量多、分布广、服务领域广泛等特征。社区营造非营利组织对历史建筑物、道路、居住环境、自然环境进行保护和改善，为满足居民需求和增进社区活力，开展了丰富多彩的活动，在社区环境治理、社区治安维护、社区就业、社区教育和社区社会保障等方面做了大量工作。

本文旨在对日本“战后”以来的社区营造与社区营造非营利组织进行梳理，并在此基础上探讨社区营造非营利组织的特点及其在社区治理和社会发展中所起的作用。

一 社区营造非营利组织的历史衍变

（一）20世纪60～70年代的社区营造及非营利组织

20世纪60～70年代日本的社区营造是以历史城镇和传统街区保护为重点的。众所周知，日本历史城镇和传统街区主要有古村落、宿场町^[3]、港町、商家町、产业町、武家町、门前町和城下町^[4]等。在这些地区保存着具有较高历史价值的建筑物，保留着独具特色的历史文化传统、风俗习惯、节日祭祀以及颇具当地特色的手工艺品和美食，是地区独特历史文化风情、风俗习惯的象征和综合反映。“二战”结束后，日本走的是一条重视经济发展的路线，在经济高速增长时期，国民生活逐渐走向富裕。在向现代化道路迈进的过程中一些社会问题和负面现象随之产生，例如，地方大量年轻劳动力向大城市移动导致地方人口日益稀少，中小城镇和农村日渐衰落；以牺牲环境为代价的经济增长带来的公害问题严重损害了市民的生活环境和身体健康……特别是1972年，作为竞选纲领，田中角荣正式提出了“日本列岛改造”的构想，田中内阁成立后，以“列岛改造”思想为指导方针，对“新全国综合开发计划”重新加以调整和修订，出台了更大规模的新的“新全综”，即“日本列岛改造计划”^[5]。在各地大规模开发浪潮下诞生了一大批新兴产业都市，也造成了不少具有历史文化积淀的建筑物、历史街区被拆毁或濒临拆毁，不少城镇和社区个性欠缺，地区文化的独特性逐渐消失。

在这一背景下，越来越多的市民关心的不再是经济的快速增长以及各种名义的“开发”，而是生活质量的提高。全日本范围内大大小小的市民团体应运而生，掀起了轰轰烈烈的“历史街区保护运动”。该运动大都通过对历史建筑的保护、改造、利用和重新挖掘地方文化的方式来实现，以岐阜县的高山、长野县的妻笼为开端，迅速扩展到各地。“妻笼宿”保护运动就是依靠民间力量保护历史街区的标志性事件。位于长野县的南木曾町全长500米，聚集众多旅馆的“妻笼宿”，曾是江户时期的交通要道——中山道上过往商旅的一个重要驿站。20世纪60年代中期，当地政府计划拆除“妻笼宿”驿站，遭到居民的强烈反对和抵抗。1965年，当地一些有识之士和居民成立了旨在进行乡土资料研究和保护的“妻笼宿场资料保存会”^[6]，1967年开设了乡土馆。1968年又成立了以妻笼地区全体居民为成员的“热爱妻笼会”，积极开展对“妻笼宿”的保护活动。1968～1970年的3年间，“妻笼宿”被整体翻修，街区中鳞次栉比的老建筑物被陆续开发为旅馆、工艺品店、纪念馆，后经NHK电视台等多家媒体的宣传介绍，“妻笼宿”名声大振，游客人数急剧增加。1971年居民们制定了旨在保护当地文化财产和自然环境的《妻笼宿居民宪章》。为防止外部资本的渗入，《宪章》明确规定了对当地传统房屋的“不卖”“不出租”“不拆毁”三原则。“妻笼宿”成为日本著名旅游胜地，1972年游客人数达到了50万人次。1973年南木曾町制定了《妻笼宿保护条例》，这一地方法规有力地支持了民间的保护运动。1975年，“妻笼宿”被国家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