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版时间:2014年01月 |
一 广播媒介的言语特征:媒介环境论的视角
2012年,央视在全国范围内进行了一次抽样调查,在这份调查报告中(《中国电视观众现状报告:2012年全国电视观众抽样调查与分析》),我们看到这样一组数据:“……从各类媒体的渗透率情况看,传统的五大传媒中,电视媒体居首位,虽已接近饱和,但相比2007年渗透率仍有所上升(99.23%);报纸虽依然处于媒体渗透率第二的位置,但是已经没有竞争的优势(比五年前下降了6.56%,为53.97%);互联网媒体渗透率大幅提升,已经超过杂志(第三位,上升了33.17%,为51.88%);杂志居第四位(下降了8.41%,为45.62%)……手机媒体的渗透率达到44.03%(第五位);广播媒体的渗透率已降至33.41%,历史性地退出前五媒体排位[1](第八位,排在车载电视和楼宇媒体之后)。”[2]
广播媒介已退出五大媒体之列。新媒体环境下广播生存的困境,引发了业界与学界的广泛讨论,我们看到,“媒介融合”成为近年来广播调整的大方向,它试图通过与电视、互联网、手机等新媒介的技术融合,突破单一的终端接收平台,以电子广播、网络广播等新的技术形态拓宽受众群体。同时,广播也通过技术升级实现“内容升级”——更高效的新闻直播、更丰富的音乐电台,更立体、更广泛的受众互动[3]。但是,建立在技术融合基础上的媒介融合,也许可以实现广播媒介的“变形”,但绝非可能带来真正的“蜕变”。也就是说,“媒介融合”的策略使得广播不再是传统的单一的媒介,它在功能与技术上愈来愈趋向于新媒体,新媒介环境下的广播将成为“广播、电视、报纸与互联网的集合体”,但这种“变形”始终只是技术层面的,它只是广播媒介在新媒体冲击下的无奈之举。真正的机遇在于“蜕变”——准确地说,是一种“回归”,回归语言逻辑的起点,找回广播媒介最初的隐喻(metraphor)。
麦克卢汉说,媒介即信息。在尼尔·波兹曼看来,媒介即隐喻。他更进一步区分了“信息”与“隐喻”,他指出,“信息是关于这个世界的明确具体的说明,但是我们的媒介,包括那些使会话得以实现的符号,却没有这个功能。它们更像是一种隐喻,用一种隐蔽但有力的暗示来定义现实世界……这种媒介—隐喻的关系为我们将这个世界进行着分类、排序、构建、放大、缩小、着色,并且证明一切存在的理由。”[4]可以称之为“媒介”的对象,并不只是一种技术,它更重要的意义,是参与构建了社会生活的文化形式与文化内容。因为技术一旦“使用了某种特殊的象征符号,在某种特殊的社会环境中找到了自己的位置,或融入经济和政治领域中,它就会变成媒介……技术只是一台机器,媒介是这台机器创造的社会和文化环境”[5]。一种媒介被社会广泛接受和使用的结果在于,它在不知不觉中对人们判断、思考、处理事物的方式产生了重要的影响。从这种媒介环境论的角度来看,钟表绝非仅仅是工匠的杰作,它是人类重要的媒介,“把时间再现为独立而精确的顺序”;文字也不只是神秘的技艺,它“使大脑成为书写经历的石碑”,电报更不只是电磁波技术的成果,它“把新闻变成商品”[6];而作为“媒介”的电视,转瞬即逝的图像取缔了印刷文字的线性逻辑,把时间与空间变得支离破碎,把一切事件变成娱乐。
那么广播媒介是怎样的隐喻?广播可以产生怎样的文化?它鼓励怎样的对话存在?在新媒介语境中,广播与其他媒介的关系如何,它是否已成为其他媒介文化形态的附庸,如果是,又该如何剥离?
从口语、文字、印刷术、广播、电视到互联网,麦克卢汉的“后视镜”理论认为,一种新媒介只是旧媒介的延伸。倘若我们接受了麦克卢汉的思维——一种隐藏在中性技术论表象下的隐约的乐观理解,我们看到的是一个连续的世界:文字对口语的记录,印刷对文字的记录,广播对文字的扩散,电视图像对广播的完善,互联网对文本、图像与声音的完美融合,这是一个毫无断裂的连续的体验。然而我们将无法理解,为何公共话语与广泛的政治兴趣让位于没有边际的消费与娱乐,为何理性的阐释话语被铺天盖地的、空洞的、无意义的表达所淹没。我们不难发现,麦克卢汉的后视镜思维是建立技术层面的,波兹曼的媒介环境论是着重于文化层面的,结合两者,断裂和连续将变得能够理解:口语、文字、印刷术到广播的媒介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