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引言

改革开放三十多年以来，当代中国社会发生了前所未有的巨大变化，当代中国人的生活形态亦出现了新样式、新格局、新品质。生活压力不断加大，很多从未遇到的问题困扰着人们。然而，从总体上看，当代中国人的精神状态显得生机盎然、活力四射、丰富多彩、昂扬向上。用老百姓自己的话说，这种生活变化就是：生活更加有滋有味了，更有奔头了，更有动力了。借助“动力”这个比喻，可以说，当代中国人生活形态变化的表象背后有着强大的生活动力。作为社会发展的社会心理资源，生活动力体现了一种时代精神和社会心态的风貌。切实了解民众的生活动力，对于我们真正理解和把握当代中国人生活追求的价值目标、现实选择及其整个生活变化的走向具有极其重大的理论意义和实践意义。那么，当代中国人的生活动力有些什么特征？处在什么水平，受到哪些因素的影响呢？本文即旨在运用问卷调查方法，对当代中国人生活动力的主要元素、结构状况及其影响因素进行深入考察和系统分析，进而揭示其变化趋势和意义。

确切地说，生活动力是指人们精神状态中一种直接推动自身在当下整个生命进程或生存与发展中不断前行的内在力量。依据这个概念界定，生活动力至少具有如下四个基本特性。

一是动力性，即生活动力对人们当下的生活具有直接推动作用。我们知道，物理学上力的原本含义是物体之间的相互作用，这种作用能够导致或推动物体的状态发生改变。与此类似，生活动力，作为一种“力”，同样具有推动作用，只不过这种推动作用是导致人们当下的生活状态发生改变。此处“推动”包括引起、调整及维持等含义。当然，对于不同的生活动力来说，其推动作用自然有大小或强度的差别。日常用语中，有时“动力”即侧重于“强度”的意义。

二是方向性，即生活动力推动人们追求一定的生活目标。作为一种“力”，生活动力也具有一定的方向，这个方向就是人们在生活中追求的价值目标，即生活目标。生活目标本身不是生活动力，但体现了生活动力的存在及其方向，即人们在生活上追求的对象。正因为如此，我们在日常用语中，有时直接以各种生活目标或生活追求表示不同的生活动力。

三是主体性，即生活动力是进入人们主体意识中的一种内在力量。人们的生活动力不论来源如何，其之所以能发生作用，一定要进入人们主观的精神世界，是一种精神状态，可能在意识层面，也可能在无意识层面，但总归是转化成了人们直接体验到的内心力量。譬如，人们常说“压力就是动力”，即表示行为主体已经将外在的因素转化成了内在力量；当然，压力并不一定能构成动力，其间的转换还取决于行为主体的意识状态。

四是整体性，即生活动力的作用对象是人们整体的生活状态。生活动力的作用对象可以说是人，是行为主体，但不是引起、调整及维持某个具体的行为，当然也不是为了达成某个具体行为目标，而是导致人们整体生活状态的改变，是追求一定的生活目标。由此，生活动力对于人们的生活而言具有整体性意义。

既然生活动力对人们当下的生活具有直接推动作用，那么，生活动力必然产生于人们生活中的某种需要，或者说，需要是生活动力的基础，生活动力是由一定的需要转化而来的动力状态。事实上，人的需要是行动主体因缺乏某种刺激而与外界环境之间形成的一种不平衡的身心紧张状态；行动主体一旦产生某种需要，自然要努力获取这种需要的满足，以此消解身心的紧张、建立自身与环境之间的平衡状态。由此，唯有需要才能直接推动人的行动，或者说，需要是人们所有行动的原动力。

当然，人的所有需要并不必然转化为行为动力和生活动力。我们每个人都是社会现实中的人，都是有判断、有思想、有价值观念的社会行动主体，不可能完全被动地受各种需要所驱使。也就是说，我们每个人总是或多或少可以判断哪种需要比较容易满足，哪种需要的满足得为之付出努力或代价；哪种需要的满足是值得的，哪种需要不符合自己的价值取向，或是不符合社会价值取向。可见，人的需要只有与其自身的思想认识，尤其是价值取向相互结合才能转化为行为动力。无疑，有关需要、动机的论题一直是心理学的一个主要研究领域，但从总体上看，西方心理学主要研究和讨论人的基本需求和动机，或从心理机制的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