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民盟/基社盟和自民党于2009年组建联合政府以来，推出了一系列社会政策改革措施，主要内容涵盖劳动力市场政策、家庭政策、社会保险政策等诸领域。政党差异理论指出，市民阶层政党还是社会民主政党执政，其社会政策是有所不同的。^[1]因此可以想见，作为右翼阵营的黑黄联合政府会采取削减社会福利的政策，尤其是在人口结构老化导致社会福利支出不断增加以及欧债危机造成的财政紧缩的大背景下。但否决玩家理论^[2]又告诉我们，在德国的政治制度中，联合政府的行动能力也受制于联合执政的各个伙伴的否决立场。由此，可以设想，政治立场更为偏右的自民党会阻挠默克尔政府在社会政策领域有所作为，这至少反映在基民盟内代表雇员利益的派别主席卡尔-约瑟夫·劳曼（Karl-Josef Laumann）的言论中：2012年10月在接受《焦点》杂志采访时，他虽然对黑黄联合政府迄今在社会政策领域的作为深表失望，但他认为，问题主要在于联合执政伙伴自民党，因为按他的说法，自民党是一个“不想解决普通收入或低收入人群问题的政党”，“自民党对社会政策没有任何想法”。^[3]

本文旨在概述黑黄联合政府迄今所采取的社会政策改革措施，在此基础上，结合上述政党差异理论和否决玩家理论，解释达成这些改革措施的原因，并说明各个政党的不同立场，从中也可折射出德国2013年9月22日大选后可能在社会政策领域里出现的新调整。

一 哈茨IV与最低工资

德国近年来劳动力市场发展状况良好，这主要体现在就业的增长以及适度的失业率之上，^[4]但存在的问题是，并非所有的从业人口均从中获益，而且，工资的提高并非总是与劳动生产率的增长同步，尤其是低收入人员的劳动力市场融入问题依然严峻。

1.哈茨IV领取者待遇的提高

黑黄联合政府在2009年上台时，在其联合执政协议中提到，在失业保险金II也就是哈茨IV领取者的保护财产（Schonvermögen）方面要有所改善，具体而言，谁若是由于较长时期失业而沦为哈茨IV领取者，那么他无须像此前那样马上动用其用于养老保障的储蓄。^[5]这一计划事实上早在2010年3月就实现了：当时通过了《社会保险稳定法》，其中规定把哈茨IV领取者的养老保障存款的免除额从原先每一年龄的250欧元提高到750欧元。但是必须看到，这一改善更多的是象征性的，因为从这一新规定中获益的人仅占哈茨IV领取者总数的0.2%。^[6]

另外，从2011年7月1日起，哈茨IV领取者的额外收入可能性也得到了改善：此前，一名长期失业者对100欧元以下的额外收入可全部保留，若超出（但不到800欧元），他只能保留20%；超出800欧元只能保留10%，超出1200欧元则完全抵扣。如今的新规定是，100欧元免除额不变；100～1000欧元都是20%可保留，超出1000欧元但不多于1200欧元（无子女者）或不多于1500欧元（至少有1名子女）可保留10%，以上超出部分则完全抵扣。由此可见，主要是800～1000欧元的额外收入者可最多每月多收入20欧元，但是这一人群的比例很少，占多数的、800欧元额外收入以下的失业者却毫无改变。在总计140万从业的哈茨IV领取者中，有一半以上的人甚至每月额外收入少于400欧元。^[7]在执政联盟的内部磋商中，自民党曾提出要对低的额外收入比现在更多地抵扣，例如200欧元的额外收入只能保留40欧元，以便使这种额外收入变得毫无吸引力，而与此同时，更高的额外收入应更少与失业保险金折算，但这一要求遭到了联盟党的反对。这一方面是因为联盟党不希望低收入者情况变得更糟，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这一模式会使得哈茨IV领取者中拥有明显更多的额外收入者，且这估计会带来最高达32亿欧元的额外支出。^[8]

哈茨IV领取者待遇的改善最直接地体现在标准费率的提高上，但这也经历了一个艰难而又曲折的博弈过程。针对哈茨IV费率违宪的起诉，联邦宪法法院在其2010年2月9日的判决中虽未对哈茨IV费率提出明确批评，但是对该费率的计算方法及其根据收入增幅进行调整的方法提出了质疑。^[9]此外，联邦宪法法院批评子女的费率只是在成年人的费率基础上按百分比减少，这种计算方法没有考虑到“非典型需求状况”的不可避免的、日常额外需求。因此，联邦宪法法院责成立法机关颁布新规定。由于在联邦参议院占多数席位的反对党对执政联盟提出的最初草案不满，因此，立法过程一再受阻。最后经过两次调解程序，才通过了新的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