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言

欧洲主权债务危机引发了欧洲经济和政治层面深层次治理问题和制度困境，也是对欧洲迄今为止通过制度建设推进欧洲一体化方法的一次重大挑战。其核心问题是欧盟面临前所未有的生存问题。欧债危机是否会导致欧洲的分裂和解体，还是会更进一步促进欧洲一体化？在欧债危机背景下，欧洲能否延续一体化发展的传统思路，并通过制度创新来把握未来欧洲一体化发展趋势和方向，这也成为2012年德国对欧政策的基本出发点。

回顾2012年德国对外政策，人们不难确定，德国对外政策仍然聚焦欧债危机。面对希腊主权债务危机引发的欧债危机和由此所导致的欧元区危机以及欧洲一体化经济政治制度困境，德国政府试图通过在欧洲层面推出新的制度建设，缓解欧债危机，在此基础上维护欧盟，捍卫欧元，避免欧元区解体的出现。如同德国《明镜》周刊2012年6月11日报道，默克尔强调，“我们需要共同的财政联盟，需要更多的共同预算政策，尤其是需要政治联盟。这意味着，我们必须一步一步地将权力让渡给欧盟”^[1]。面对欧债危机，越来越多的欧盟成员国意识到，只有放弃一定范围的财政主权，在欧盟层面推出一致的财政政策，才能在制度层面有效地应对这场危机。在这方面，“《财政契约》的产生使25个国家有更多的义务履行财政纪律，并会形成一个在欧盟层面在财政主权和经济主权方面更为强大的欧洲”^[2]。为此，德国愿意与志同道合的国家共同推动欧洲建立一个强有力的政治联盟，即使这意味着必须采取“双速途径”。“双速欧洲”并非新鲜事物，该政策目前已在申根协定及欧元区内得到体现。面对已持续两年的欧债危机，在欧盟各成员国对解决欧债危机持不同立场的情况下，一方面“双速欧洲”或“多速欧洲”选项在德国政界备受关注，这引起了人们对德国对欧政策的反思；另一方面“财政联盟”的建立，使欧洲朝一个真正稳定的联盟方向迈出了一大步，并重新获得欧洲公民和市场的信任。^[3]作为欧洲应对欧债危机的关键词，财政联盟、银行业联盟和欧元债券成为欧盟成员国间的合作和冲突议题，并左右着2012年德国对欧政策。

本文就2012年德国在欧债危机背景下的欧洲政策作以下三个方面的阐述：一是德法在应对欧债危机中的合作和冲突，二是德国关于欧元区与非欧元区关系的新构想，三是德国重新反思实施“双速欧洲”政策的可行性。

一 德法在应对欧债危机中的合作和冲突

在欧债危机中，德国的欧洲政策和法国的欧洲政策在目标上具有一致性，但在路径选择上存在差异。在欧债危机影响下，欧盟权力结构发生了变化，特别是在经济治理和外交安全这两个领域。法国依然想通过加强政策制定来发挥其在欧洲的影响力，同时也不得不在解决欧债危机过程中现实地面对法德核心向德法核心的转变。德国的欧洲政策可以从德国自身和欧盟两个方面进行讨论。德国在二战后在外交方面保持低调、克制，相比之下，德国更加重视自身经济的发展，而在欧盟中，由于英法的掣肘，在很长一段时期里，德国是法德轴心的重要支柱。在本次欧债危机中，因其经济实力凸显，德国发挥了“不情愿的领导者”引领的作用，推出了相应的应对欧债危机的建制建议和方案，并在许多领域同其他欧盟成员国存在冲突。

面对欧债危机给欧洲经济社会发展带来的不确定性，德国和法国在应对欧债危机的宏观政策上，如财政联盟和金融监管方面，彼此存在政策趋同性和共同性。在德法合作下，欧盟相继推出了《财政契约》和金融监管机制。虽然在一段时期里，在财政紧缩和促进增长政策上德法存在分歧，但为了推进欧洲一体化，捍卫欧元，彼此通过艰难磋商和谈判，最终作出妥协，在可接受的范围内接受彼此的立场和方案。2012年5月奥朗德当选法国总统后，法国对德国的财政紧缩政策提出补充建议，要求修订在欧盟层面已通过的《财政契约》，增加经济增长内容。德法合作和冲突主要涉及《财政契约》下的紧缩政策和增长政策、欧元债券和银行业联盟。

（一）《财政契约》下紧缩政策与经济增长政策

2012年1月30日欧盟举行峰会。德国、法国等25个欧盟成员国在比利时首都布鲁塞尔就通过《财政契约》草案达成一致意见，将《财政契约》看成在新形势下对《里斯本条约》的补充。2012年3月22日，除英国和捷克外，27个欧盟成员国中的25国领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