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今的国际政治，尽管已不能再简单地归结为大国政治，但大国关系的影响仍然举足轻重。不论是国际冲突还是国际合作，在重大问题上大国都扮演着主角。因此，分析年度形势，我们需要对大国关系进行观察，以便说明哪些国家在参与大国政治，它们有怎样的互动，形成了怎样的国际结构，对形势走向有怎样的影响。虽然大国政治的演变通常有一个相对较长的时期，但从年度的形势看，还是可以发现一些值得关注的特点与趋势。

一 大国关系的结构性变化

大国关系，顾名思义是指那些在世界上影响力居前列的国家的互动。就当今的国际关系而言，哪些行为体属于大国范畴，它们的力量对比是否在发生变化，它们的互动有怎样的特点，是需要首先讨论的问题。

自苏联解体20年来，美国一直保持着唯一超级大国的地位，这一点没有变化。其他国家无论经济力量、军事力量还是在国际事务中的影响，都与美国相去甚远。特别是美国的军事力量，以军费额来衡量，差不多相当于世界其他主要国家之和，享有名副其实的超级地位。不过，尽管美国享有这种“力量”的优势，但在支配世界事务时却不能随心所欲。“9·11”事件之后，阿富汗战争和伊拉克战争的泥潭使得美国对外政策的实施力不从心，而2008年爆发的金融危机，则进一步削弱了美国的地位。在这种情况下上台的奥巴马政府，不得不对美国的对外政策做出调整。

在2009年的就职演说中，奥巴马提出，我们的力量来自审慎地使用手中的权力。在当年12月对西点军校的讲话中，他强调政府不能制定超出其责任、能力或利益的目标，必须权衡国家面临的各种挑战，注重国家安全与经济之间的联系。伊拉克战争和阿富汗战争的费用已接近1万亿美元。美国必须展开外交，巩固其同盟并建立新的伙伴关系。美国不能单独应对相互联系的世界的挑战。^[1]美国领导人的这种表态反映了一个事实：深陷困境的美国不得不重新评估自己的权力和使用权力的方式。

俄罗斯总统德米特里·梅德韦杰夫称，2008年金融危机标志着美国全球领导地位的结束。加拿大反对派自由党领导人迈克尔·伊格纳季耶夫则认为，美国权力的鼎盛期已经过去。^[2]当今美国的力量是否在走向衰落，这不是一个能简单给出答案的问题，因为美国的超级大国地位在短期内不会改变，而长期走势现在没有任何实证方法可以预测。不过，作为观察过程的一部分，我们还是能从当下的一些事实中感受到这样的趋势，即美国的国际领导作用与影响力确实下降了。从年度形势的分析来看，有两个值得关注的事实与大国关系的结构相关：一个是新的美国《国家安全战略》的出台，这一报告反映了美国对自身权力变化的一种感觉，即美国不可能单靠自己的力量掌控世界事务；另一个则是G20取代G8成为世界经济的主要对话机制，这一重要过渡表明，新兴大国与以往主导世界政治的西方大国之间呈现了此消彼长的态势。

2010年5月，美国发布了新的《国际安全战略》报告。^[3]奥巴马在报告发表之际对西点军校的毕业生明确表示：“本世纪的重担不可以只落在我们的军人肩头。我们的敌人希望看到美国因过分分散力量而实力衰弱。他除了强调要加强与老盟友的关系之外，还强调要建立新的伙伴关系并塑造更强有力的国际准则与制度。”^[4]美国《纽约时报》的一篇评论认为，面对即将到来的时代，美国不得不承认自己力不从心——在这个世界里，同时打两场战争无法坚持很长时间，新崛起的强国不可避免地开始侵蚀美国全球影响力的某些元素。针对这种情况国务卿希拉里也表示：“我们并非不再强大，我们正从主要是直接运用和行使美国强权，转向一种间接的姿态、这需要有耐心和合作伙伴，其结果也来得较为缓慢”。^[5]

按照新的战略，美国将把外交作为战略重点，把外交接触、经济政策与军事力量结合起来，而战争只是最后不得已的手段。该报告主张通过强化国际组织来确保灵活、有交往的集体行动，从而加强美国在世界上的地位。奥巴马呼吁将伙伴关系从传统的美国盟友扩展至中国、印度、俄罗斯等新兴国家，目的是分担国际责任。这种调整表明，奥巴马政府与小布什的单边主义和“先发制人”划清了界限。

奥巴马政府的这种战略调整，尽管与其执政理念有一定关系，但作为政府行为可以解释为反映了美国国际地位的变化。虽然美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