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经历了一年多的“政权试用期”之后，民主党执政思路出现重大变化，对外战略的现实主义、实用主义色彩趋强，安全、军事因素在对外战略中的占比上升。鸠山、菅两届内阁的政策演变、新《防卫计划大纲》及其形成过程的台前幕后所体现出的民主党安全战略，较之自民党时期更具进取性，更为积极外向。巧用日美同盟、提升独力防卫能力及构建“民主安全网”，是日本维护及扩张安全利益的三大基本手段，其中提升独力防卫能力是主线。

日本安全战略的此番调整，反映了近年来国内国际形势的变化，是各方面因素综合作用的结果。而鉴于主要促变量如国际战略力量对比的变化等预计会持续发展，今后一个时期，这一调整也将继续朝着“进取”、“积极”、“外向”的方向不断向前推进。新《防卫计划大纲》的出台，标志着民主党执政以来的“安保论争”将暂告一段落，但同时也预示着日本更高层次战略调整的开始。

一 从“拼外交”到“拼安保”

民主党上台执政以来，对外战略实施重点明显从最初的“战略性外交”转向“创设型安保”，曾经的自由主义、理想主义色彩昙花一现，迅速让位于保守主义、实用主义。

（一）民主党曾构想“外交立国”

民主党2009年9月取代自民党执政后，继续坚持对政治大国化目标的追求，但就实现目标的途径选择，提出了不同于自民党的“新思维”。面对新兴大国崛起、战略力量对比变化，从自民党政权后期开始，日本一直为如何能立于不败之地、赢得全球大竞争而苦心孤诣。^[1]民主党上台之际就此秉持的看法是：日本今后不能继续全靠经济说话了，要维护乃至提升国际地位，只有靠“拼外交”，即加大外交手段的运用力度，提高外交对拓展国家利益的贡献度。用民主党核心智囊人物须川清司的话说，中国GDP坐三望二，日本被赶超已近在眼前，日本经济沉沦可能难以避免，但国家的没落并非不可避免，关键是能否有效地推进战略性外交。外交拙劣是导致日本近年来国际影响力下降的关键因素，强化自主思考、奉行“智慧外交”是未来日本的出路所在。鉴于日美同盟的有效性、可靠性下降，日本外交需要进行多元战略选择，紧扣国家利益，发挥自身优势。^[2]

首任民主党政权、维持了近九个月的鸠山内阁在其前半期将此“拼外交”思路发挥得淋漓尽致，形成西方媒体所谓的“鸠山冲击”：①对美要求平等独立，提出修改普天间基地搬迁方案、调查日美“核密约”、修订驻日美军地位协定等多项议题；②提高“东亚共同体”构想在对外战略中的定位，在借邻发展的同时偕邻自重，增加对美筹码；③停止在印度洋为美军补给的同时，对阿富汗、巴基斯坦尝试“出路外交”，探索为平息国际安全热点独立发挥作用；④高调展开减排外交，提出以1990年为基准、至2020年将二氧化碳排放量削减25%这一“不可能的目标”。此外，对改善日俄关系、突破日朝关系，也显露出积极进取姿态。

（二）鸠山内阁后半期开始“转向”

至2010年初，鸠山内阁支持率从最初的70%多锐减约六成，日本各界形成反“鸠山冲击”风潮，其“战略性外交”主要卖点均引发质疑与抨击。与偏激刻薄的右翼保守派论调相比，主流媒体、“中道”战略精英的评析似乎更言之成理，也更具杀伤力（这部分势力加入批判阵营本身，就足以说明对“鸠山冲击”的反弹已经相当普遍）。譬如其代表性人物、曾任福田康夫首相高参的五百旗头真，先是归纳出“鸠山冲击”的三点理论依据，进而逐条加以批驳。^[3]如果鸠山内阁试图改变以日美同盟为基础的对外政策，其依据不外乎以下三点：①在当今这样全球化日益推进、相互依存的时代，国家间可以通过和平交易获取所需。日本应重估或改变靠军事力量维护安全的旧思维。②日本战败已过去半个多世纪，仍依靠美国保护安全有损民族自尊。鸠山一郎首相就曾说过，将来日本修宪、重整军备后，应要求美军撤走，实现对等的日美同盟。③美国单极统治时代结束，中国实力越来越强。为应对这一新局面，日本应改变对美一边倒的做法。

然而，关于第一点，“在当今世界，需要借助多元化多重性应对措施（来维护安全），即使在相互依存的趋势下，也不能在安全保障措施方面有所懈怠”。一国“无论软实力多么出色，如果自己不具备防范各种威胁的能力，那也是非常危险的”，因为“一般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