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版时间:2011年03月 |
一
第三世界和社会主义的关系问题,已经成为世界历史运动的重要组成部分,不过在理论研究领域,从第三世界解放和发展的角度论及社会主义,又是一个新问题。
2010年6月出版的英国《经济学家》刊登的《重新审视第三世界》一文,援引了世界银行行长佐利克的一个说法:“我们所知的第三世界,在2009年已经消亡。”这是西方阵营最近30年来,第三次宣布第三世界的消亡。
第一次是在苏联解体过程中直到解体前夕和解体后的最初几年。宣布解散苏联共产党的苏共中央最后一任总书记戈尔巴乔夫,同社会党国际主席勃兰特等人领衔主编《未来的社会主义》,主题是“社会主义没有未来”。该书收入一篇西班牙作者的文章《历史的开始》,该文费心论证的是,这个“未来”即是共产主义灭亡不可避免,第三世界不复存在,剩下的只是“垃圾堆”和“人类历史中派不上用场的残物”。这同福山那个“历史的终结”,有一种耐人寻味的呼应。当时西方主流媒体也在甚嚣尘上地鼓噪:“第三世界”是一个“含糊不清的简明的表达方式”,应该成为“历史名词”并“抛弃掉”,至少已经“不是世界历史的组成部分”,诸如此类。
第二次是1995年9月积聚西方高层主要人物的旧金山费尔蒙特饭店会议。会议提出“20:80”的著名公式,认为启用有劳动能力的20%,足以维持世界的繁荣,“80%希望工作的人都没有劳动岗位”,只能“靠喂奶过日子”。喂奶固然慈善,却也有诸多麻烦,索性由西方发达国家“单独作出决定,南方必须走什么样的道路”,直到“重新殖民化”,“像对待苏联一样”把三叉戟导弹潜艇瞄准它们,“使非殖民化的过程颠倒过来,恢复古老的帝国价值观,甚至倒退到白人统治的旧制度”。
第三次就是佐利克把第三世界消亡的时间定在2009年,所指正是世界经济危机。第三世界消亡了吗?《经济学家》文章又说,全球经济衰退加速了一种趋势:富国尚未完全恢复,穷国收入大幅超越危机前水平,因此“第三世界已经成为世界经济的引擎”,“第三世界的终结将对世界产生广泛的影响”。这是危机以来,西方关于第三世界的宣传主调。
作为新自由主义全球化的成果,西方国家内部、西方和第三世界之间、第三世界国家内部,贫富两极分化都空前加剧。在第三世界国家,极少数家庭和个人取得进入世界级富豪俱乐部的资格。这里记录着的,是他们在依附西方的基础上放肆掠夺、出卖自己国家财富和压榨人民的过程。危机是它的结果,甚至危机期间两极分化也仍然在加剧。2009年,占全球家庭比例不足1%的百万美元家庭增加14%,其所控制的全球财富也由一年前的36%上升到38%。
和过去的危机一样,第三世界是本次危机的最大受害者,不仅被强加承受经济与金融危机、生态与能源危机和粮食危机这三重危机直接导致的经济凋敝、衰退、失业、饥饿的灾难,而且要和西方国家的普通民众一道,为金融垄断资本集团的贪婪无度埋单。仅仅粮食价格飙升一项,用美联社的话来说,就已经把从巴基斯坦到阿根廷,再到刚果(金)的许多第三世界国家的人们,越来越深地拖入贫困的深渊,“拼命让自己下一顿有饭吃,仍是每天都要面对的残酷现实”。第三世界用自己国家的资源流失、市场萎缩、环境破坏甚至主权削弱,用人民的勤劳、节俭、容忍和日甚一日的贫困化,挣扎于危机的泥沼。现在却被高调剥去“第三世界”这一意味着苦难的身份证,贴上“引擎”、“发动机”之类的新标签,在别怀深意的冷落、谦恭和赞美中,继续遭受洗劫。过些日子,西方还会第四次、第五次宣布第三世界消亡。
二
资本主义是一种超越国界的现象。资本的扩张和边缘,伸向地球的每一个角落。资本主义的产生,开始了马克思所说的历史向世界历史的转变。这就是全球化。
第三世界作为资本主义制度的产物,作为资本主义世界体系的边缘存在,和资本主义同生同死。它反映一种资本主义全球体系内部的关系:中心把边缘作为自然资源、廉价劳动力提供地和商品推销的市场,进行抢劫、压迫、剥削、控制。用美国历史学家斯塔夫里亚诺斯的话来说,“第三世界”主要是一个世界经济范畴,既不单指一组国家,也不是一组统计数据,而是意味着一种关系:“一种支配的宗主国中心与依附的外缘地区之间的不平等关系——这些地区在过去是殖民地,今天是新殖民地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