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引论

自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爆发以来，发达国家纷纷采取措施促进所谓的“再工业化”，引导制造业从海外到本国的回归。一些国家甚至出现了质疑全球化、反对全球化的浪潮。与此同时，作为传统制造业基地和中心的中国，则经历了快速的工资上涨、土地以及房价上升的过程。中国制造所拥有的竞争优势也在快速消减。一些新兴的发展中国家也迎来了工业化和经济快速发展的新时期。

那么，在这些因素影响下，全球产业布局发生了怎样的变化、未来的走势如何呢？这是本文关注的核心命题。本研究关注过去20年间以及未来3～5年间的全球产业格局变化。本文所指的产业，主要是指制造业和服务业，不包括农业生产的变化。

二 全球产业布局变化的推动力量

全球产业格局的变化是由各国经济发展、尤其是工业化过程推进的早晚以及发展的速度不同而引起的。在全球化背景下，国际之间的产业转移也会对全球产业布局的变化产生重大影响。这不同于传统的封闭条件下的产业发展以及农业现代化的发展。

全球产业布局变化的根本推动力量是企业追求资源配置效率最优化和利润最大化的市场力量，政府在其中也发挥着重要作用。这里可以区分为以下几种情形。

第一种是完全全球化的情形。即各国之间没有要素流动的限制，商品和要素同时自由流动。这时，各个国家组成了一个整体，就像是一个国家内部的不同区域一样。全球产业的布局也按照区位优势的原则来分布。但是，现实的情况不是在一张白纸上画画。现有的产业发展格局以及历史的影响也会加入进来，比如现有的城市以及制造业分工等。因此，区域优势、既定的发展格局以及规模经济等因素将共同决定世界产业格局的形成。

第二种是商品（部分）流动、要素不可以流动下的情形。这是工业革命以来一直到最近时期的现实情形。这时，各个国家是在封闭的条件下相对独立发展，并推进本国的工业化。不同国家工业化过程的早晚、程度上以及发展速度上的差别等是导致世界产业格局大调整、不同国家之间力量对比发生改变的主要力量。

第三种是介于以上两者之间，即商品流动、要素部分流动下的情形。这也是最近时期以及未来相对长一段时期内存在的情形。这时，世界产业格局的变化不仅受到各个国家内部经济发展以及工业化努力的影响，也受到国际之间产业转移的影响。这也是本文所关注的焦点情形。

在这种情形下，除了单个国家内部的工业化努力之外^[1]，全球范围内的生产能力流动也是产业格局变动的主要推动力量之一。那么，全球产业能力的转移是由哪些因素决定的呢？或者换一个角度来讲，企业尤其是跨国公司进行全球产业的布局决策时，哪些因素最重要呢？

众多长期从事跨国公司业务咨询活动的国际咨询公司的调查发现，最重要的因素是当地制造总成本（Total Landed Cost）。它是指在一个地方将原材料和零部件转换成最终可销售产品的总成本。这些成本主要包括：原材料和零部件成本；制造成本（固定和可变成本）；交通和物流成本；库存成本；税收和关税等。其他影响企业决策的重要因素依次是：产品质量、知识产权保护程度、供应链或者运营风险、快速扩张产能所需要的时间、资本投资和固定成本结构、对于当地顾客或当地需求的灵活反应、市场反应时间以及规制体制等。

当然，这些因素在不同产业中重要性是不同的。比如，在产品更新换代快、技术进步迅速的产业中，产能扩张快、上市时间迅速等因素就很重要。比如消费类电子产品产业等。但是，在技术进步和产品更新缓慢，且消费者对于价格非常敏感的产业，比如家具产业中，当地制造总成本的影响就更大了。

同样，随着不同国家和地区当地条件的变化，影响企业全球产能布局的这些因素的组合也会发生新的改变，从而，引起制造业分布的重新调整。

全球制造业在不同地区的移动也需要一定的成本门槛。研究发现（The Hackett Group，2012a），从高成本的发达国家向低成本的发展中国家和地区转移制造业的成本门槛是19%，即发达国家的成本要高于发展中国家的19%时，才会有制造能力的转移。低成本国家之间的转移门槛是18%，而从低成本国家到高成本国家的转移门槛是16%。

值得注意的是，产业转移的门槛只是指现有的制造业生产能力的转移条件，而不是指新增的制造业能力投资条件。全球范围内，影响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