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前言

中国与日本一衣带水，自古以来，中日之间就有相当密切的人文交流与经贸关系。特别是19世纪末以后，“东渡留学热”促使两国间的人员往来更加频繁。但是受两国关系以及中日各自国内政治环境的影响，近代中国至日本的人口迁移，经历了增长、长期停滞、恢复、激增等变化。

70多年前的日本侵华战争严重影响了两国在1930年代至1970年代各领域的交流关系。但是1972年中日恢复邦交、1978年中国开始改革开放以后，随着两国经贸交流的急速扩大以及日本人口结构上“少子老龄化”的加速与移民政策的变化，作为世界第二经济大国和科技强国的日本逐步成为中国人出国留学、移民的主要目的地之一。据日本法务省统计，2012年末，在日中国（含台湾、香港）籍人口已经从1980年的5.3万人左右激增到73.6万人（包括已经定居在日的华侨28.6万人）。同年日本总人口中，有12.7万人是归化为日本籍的原中国籍移民，此外至少有约34.5万人是作为日本国民子女直接取得日本国籍的华裔后代，合计有日籍华人47.2万人。中国籍人口和日籍华人两部分相加，在日华侨华人规模已经超过120万人，日本也已经成为接受中国移民最多的5个发达国家（美国、加拿大、日本、澳大利亚、韩国）之一。

在日华侨华人规模的急速扩大引人注目，但是由于其变化太快，既有的相关文献对在日华人社会的介绍与实际状况还有一定距离。本文利用最新的日本政府统计资料和实地调查结果，力图对日本华人人口规模的变迁、现状、特征及其变化背景作一详细的考察。全文由六部分构成。本部分之后的第二部分介绍日本人口的基本状况，第三部分考察1970年代末以后从中国到日本的人口迁移急速扩大的背景，第四部分详细考察日本华侨华人现状与中国籍全体人口的结构、特征，第五部分概观日本华侨华人与中国、日本的关系，第六部分是对本文的小结。

必须说明的是，参照中国政府侨务办公室的定义，本文详细考察在日华人群体的各组成部分时，“华人”指的是已经取得日本国籍的原中国国籍者及其后代，“华侨”指的是定居在日本但保留中国国籍者。但是，为叙述方便，本文部分不针对特定对象的叙述中所用的“日本华人”或“在日华人”泛指由在日华侨、华人以及尚未取得定居身份的中国籍人员构成的群体。

二 日本人口的基本状况

（一）规模变化和性别结构

从日本实施首次人口普查的1920年到2005年，除了1940年代的战争时期，日本人口均保持了持续增长。但是，在经历了1940年代后期（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后）至1970年代后期的快速增长后，1980年代以后人口增长速度开始放慢。2005年，日本总人口出现了战后的首次减少。此后，基本处于停滞或小幅增减状态。2010年，日本总人口为1.2806亿人（普查数据），2011年后跌至1.28亿人以下（见图1）。

导致日本人口增长停滞乃至下降的主要原因是：随着日本女性学历的提高和就业率的上升以及婚姻观、家庭观的变化，妇女生育率逐年下降。1940年代后期，日本妇女总和生育率（TFR）高达4人以上，1975年以后，降为2人以下，开始低于维持人口规模必需的最低生育率（2.1人左右）。近年，更是降至1.4人以下，低于绝大多数发达国家和几乎所有发展中国家。由于妇女生育率过低，2005年以后日本人口的自然增长率基本保持负值（2006年除外）（见图2）。

日本新生儿的男女性别结构相当平衡，但由于女性比男性寿命长，总体上女性人口略多于男性。随着老龄化的加速，女性和男性的人数差在渐渐扩大（见图1）。

图1 日本总人口规模的变化（1920～2011）

图2 日本的出生率、死亡率、自然增长率和妇女总和生育率的变化（1947～2010）

（二）年龄结构

日本既是世界上妇女生育率最低的国家之一，也是世界上屈指可数的长寿国家，特别是日本女性的平均寿命多年来一直居世界第一。这样的低出生率、长寿命的人口动态导致日本成为世界上老龄化（65岁以上人口占总人口的比例）最严重的国家（见表1）。1950年前，日本65岁以上人口占总人口的比例基本不满5%，1970年该比例首次超过7%（老龄化的国际基准线），但尚低于当时绝大多数欧美发达国家。然而，此后该比例持续上升，2010年日本65岁以上人口的比例已高达22.84%，短时间内后来居上，跃居世界第一。与此相对，14岁以下人口比例从1950年前的30%以上降至2010年的13.12%，人口结构日益趋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