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意愿联盟”取代“目的联盟”

2005年9月18日的大选结果显示，由基民盟/基社盟与自民党组成的黑黄联盟以及由社民党与联盟90/绿党配对的红绿联盟，均未获得第16届联邦议会的过半数席位，因而也都无法履行各自在选前做出的组阁承诺。鉴于基民盟/基社盟急于执政，而社民党又不甘心成为在野党，双方由此组成“目的联盟”^[1]，联邦德国历史上第二个大联合政府诞生，默克尔如愿当选为联邦总理。

较之于1966～1969年联盟党与社民党在联邦层级首次共同执政，本次大联合政府诞生之初的内外环境是颇为有利的。人们多持赞许与期待的立场，希望两大政党能以此为契机摒弃互斗、求同存异，借助其在议会中的绝对多数为取得良好政绩创造必要条件。对此有学者甚至做出了“2005年11月22日开启了一个新时代”的评价。^[2]在担任总理的基民盟主席默克尔和副总理兼劳工与社会部长的社民党主席明特费林的共同努力之下，联邦政府在某些领域取得了若干预期的成果，特别是德国的经济状况出现了令人瞩目的好转，2006年和2007年的国内生产总值呈强劲增长之势，失业人数也逐年下降。

然而，民众对大联合政府的支持度很快出现下滑，人们的不满主要针对两大政党领导人物的言行。尽管与两大政党第一次联合执政时相比，联盟党和社民党之间的意识形态差异早已大为缩小，但是双方却不愿弱化或缓和其“与生俱来的”对立和冲突，甚至在需要两党一致对外时，仍不合时宜地竞相显示自身的“棱角”。40年后，这个声称代表不同社会群体和政策主张的两大政党的第二次结盟，始终难以克服其“目的联盟”的先天不足。

与广大民众对两大政党的表现大失所望相对应的是，自民党的支持率在2005年大选9.8%的台阶上不断攀升，屡创新高。三年前组阁未成的该党主席韦斯特韦勒在2008年9月便已呼吁提前举行大选，因为这样做“比维持强制婚姻来得较为诚实”^[3]。德国政坛的这一发展态势进一步坚定了联盟党政治家与自民党结盟，继续执掌联邦大权的信心，也使左右两大派选民都看到了通过下届大选终结不受双方欢迎的黑红联盟的现实可能性。对与社民党分手问题始终回避正式表态的默克尔此时公开将黑黄携手称之为“意愿联盟”^[4]。自民党则投桃报李予以响应，韦斯特韦勒宣布与联盟党合作意向是“明确的，不存在如果和但是”^[5]。

2009年9月27日的第17届联邦议会选举创下了德国大选历史上的多项纪录：社民党、联盟党的得票率均为1949年以来之最差。其中社民党仅获23%选民的支持，较之于上届大选暴跌11.2个百分点。自民党、左翼党和绿党则分获各自历史上的最好成绩。尤其是自民党以4.7个百分点的增幅赢得了14.6%的高票，成为当之无愧的最大赢家。联盟党虽损失了1.4个百分点，但借助于竞选伙伴的大胜，黑黄联盟夺得了联邦议会622席中的332席，从而实现了基民盟/基社盟改换伙伴继续执政的计划。

10月23日，联盟党与自民党达成联合执政协议，默克尔连任联邦总理。自民党主席韦斯特韦勒如愿以偿地出任副总理兼外长，并同时为本党赢得4个部长席位，从而开创了该党同时有5人出任联邦政府部长的历史纪录。

二 开局不利：从启动阶段的不和谐到总统选举的不合作

为了掩饰各方在众多政策领域存在的某些分歧，联合执政协议有意识地在一些关键问题上不做明确阐述与具体承诺。例如对减税措施语焉不详，医疗护理保险改革则将交由专门委员会研究等。但这也意味着，倘若事后某一方试图从本党利益出发将其政策主张具体化，自然会招致他人的反驳，而相互攻击势必破坏新联合政府的和谐。再以税制和医疗两个领域的改革为例，大选后的分析显示，自民党的高票在很大程度上得益于其较大幅度减免所得税的竞选方案，而默克尔及其联盟党更担心的恰是危机时期财税减收过多可能引发的负面效应。自民党籍的卫生部长勒斯勒尔上台伊始便要求全面实施以提高雇员缴纳比例和保护雇主利益为要点的医保改革，但基社盟却以“不公平”的理由予以拒绝。这使默克尔不得不在联合执政协议签署仅4周后立即召开闭门会议进行协调。

然而时隔不久，韦斯特韦勒又强调，自民党入阁并非以几个部长职位为满足，而是着眼于贯彻一种“不同的政策”，从而使国家实现“精神上与政治上的转折”。其理由是，他预感到联盟党中有人乐于充当“官僚主义的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