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版时间:2013年09月 |
一 净空派与新兴教派
基于历史和现实的政策法律框架,大陆佛教寺院组织呈现出某种内敛性,其宗派组织化程度一直很低,除了保持传统的寺庙宗派(主要以禅宗宗门)标记外,就是师徒传递形成的派系网络。佛教的困顿为其他宗教的兴起提供了空间,诸如基督新教、新兴宗教等乘势挤压佛教的空间。当政府严厉打击了以法轮功为代表的“邪教”(在佛教看来是典型的附佛外道),此举受到佛教信徒的衷心拥护也就不足为奇。在政府的管制下,很多法轮功信徒或者练气功的人都转入佛教门下。因此我们只有在政府严厉镇压异端宗教的前提下,才能理解佛教徒接受政府严格管制时所表现出的顺从,此时的管制对佛教而言可能还意味着一种垄断性保护。
然而随着宗教政策进一步宽松[1],宗教竞争出现了新的形式。进入21世纪,一些大的寺院的硬件设施建设已经告一段落,僧伽组织初具规模,有些寺院已经形成了自己初步的传教网络,年富力强的领导人被推上位,通过不断地出书、进行社会活动,有意识地塑造克里斯玛型的高僧,一个个不同以往的新兴宗派团体呼之欲出。当然,大陆佛教的新宗派团体,因为各种原因还不能称之为新宗派,例如河南少林寺各方面发展都很迅速,但理念发展相对滞后。[2]
以笔者(谢燕清,2009)对江苏临江居士佛教近年的观察而言,居士佛教中以念佛求生西方极乐世界为主流,也就是通常所说的净土信仰。在20世纪90年代中后期,其组织形态主要为念佛小组,同时居士们依照一定的地缘、人缘关系和寺庙及寺庙内的特定僧侣组成相对稳定的供养关系,俗称“香火”。这种组织形式传统,组织化程度低,其成员主要为离退休人员、老年人、妇女等被社会边缘化的人群。在信奉净土的临江居士中间,台湾净空法师的影响力是最大的。但到了世纪之交,居士们中间就出现了分歧,分歧点在于对净空法师的尊崇程度应该到什么地步。有一部分主张无条件信奉净空法师,非净空法师的书不读。而另一批居士则不接受这种做法,主张兼容并包,吸取其他高僧大德的说教。无疑那部分无条件信奉净空法师的信徒已经呈现出教派的教主崇拜和排他性的基本特征。
当笔者和临江佛教居士助念团接触后,终于可以肯定在临江地区存在一个净空派马家街[3]净土道场。首先,该组织有一个独立的活动空间,由某信徒提供一套两室一厅的居民住宅作为该组织的日常活动地点,起初是小型的公共念佛堂;[4]此外,组织相对完善,建立起辐射全市的网络,在当地有相当的影响力;[5]再次,在组织内部推行对净空法师的排他性崇拜,即非净空法师的说教和物品一概不允许带入道场,除了净空法师推荐的高僧大德的书;最后,定期到净空法师的道场去朝圣。净空法师本人在台湾寺庙系统并没有太大的发展,其外围组织为净宗学会。[6]据笔者所知,大陆这里所谓的净空法师的道场,主要是其信徒建立的寺庙,并以其主张为根本立场而已。[7]安徽庐江实际禅寺就是这样一个寺庙,地近净空法师的家乡,现在临江居士去那里就有朝圣的性质,主要有两件事,一是参与净空法师倡导的三时系念运动,二是给净空法师的父母上坟。
净空派作为新兴教派发展起来,三时系念仪式是一个显著的特点。按照施伊姿的调查,在台的佛教团体,只有佛光山和净宗学会以三时系念为本团体内部的主要仪轨,且主要是内部僧尼使用,普通信徒还处于逐步接受的过程。其他寺院里该仪式还处于边缘的位置,一般出现在法会收尾仪式、特定日期度亡仪式、信徒有事自行提出需要等场合(施伊姿,2004:98~100)。纪华传也提到三时系念在台湾十分盛行,著名的僧团组织如佛光山、法鼓山等年年举行三时系念法会,而专弘净土的净空法师则在各地大力演讲推介三时系念(纪华传,2006:98)。三时系念在大陆的流行与台湾佛教的影响有关联。在临江搜集到的文本大多是本地信众翻印的净空法师的相关论述。至少我们可以认为,净空派信徒和三时系念的兴盛有关联。施伊姿的调查主要是在寺庙中进行的,而依据笔者对马家街净土道场的调查,三时系念已经成为净空派居士信众区别于其他净土信众的重要修行内容。[8]笔者将依据对马家街净土道场的研究,分析三时系念作为一种由来已久的佛教仪式,如何被净空法师改造为净空派信徒区别于其他净土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