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版时间:2013年09月 |
前言
本文旨在讨论日本萨满教的研究成果,并提出今后的研究课题,包括日本学者的萨满教人类学研究,以及那些关注萨满教并著有优秀成果的外国学者的研究。在第四部分的韩国、中国萨满教研究中,笔者将根据不同的语境,把韩国和中国的学者用日文撰写的研究也纳入讨论范围。上述研究均可视为“日本的萨满教研究”。本文沿着战前(1919~1945)、战后(1945年至20世纪70年代)、现代(20世纪70年代后期至今)的时间顺序,逐一探讨包括韩国和中国等在内的萨满教研究。
上述时代区分只是一个权宜之计,因为仅靠此分类并不足以说明萨满教。需要指出的是,该时间段的区分是以日本萨满教研究中大的转折点为依据的。关于战前与战后的区分应该不存在异议,不过,“现代”这个分类可能会有些问题。笔者首先要强调的是,在后现代的影响下,日本的宗教和学术研究以20世纪70年代为界,经历了较大的变化。该变化也波及萨满教研究。这正是本文区分战后和现代的原因。
关于日本萨满教研究方面的梳理工作,已经有许多学者从不同的角度做过尝试。这里举几个较为出色的研究。例如,佐藤宪昭(1989)细致地梳理了大量研究成果,村上晶(2010)将焦点放在出魂(trance)状态并回顾了萨满教理论的变迁,池上良正则对现代萨满教研究投入颇多。[1]
本文的讨论受益于上述研究成果。本文的独到之处在于试图积极评价萨满教研究的多样性。日本的萨满教研究取得了丰硕的研究成果,仅就学术领域而言,就有许多学科对萨满教进行了多主题、大范围的研究,如人类学、宗教学、民俗学、社会学、历史学、文学、精神医学等。[2]如第一部分提到的民俗学家柳田国男和折口信夫就有大量的论文和著作,尽管此前有许多研究者整理过他们的研究,但仍难免有疏漏。本文提到的许多学者也属于此类型。
因此,在梳理萨满教研究时,需要限定一两个重点进行集中讨论。本文也无法避免上述制约,但力求在重视日本萨满教研究多样性的同时,将重点讨论以往研究史梳理中较少提及的部分。以往研究者或许因篇幅所限,只取萨满教研究史的某一部分进行讨论。萨满教研究领域极其宽广,但诸如佛教和基督教等世界宗教与萨满教的关系、萨满教在城市中的变迁等问题,却较少有完整的讨论。
根据上述情况,最有效的梳理方法就是按时间顺序来讨论。萨满教研究的方法论和视野受当时学术状况的影响较大,因此,不同时代、不同地区的研究共性首先值得讨论。其次,在弄清该共性中所隐藏的多样性的同时,通过探讨其多样性,理出今后日本萨满教研究的课题。这是本文追求的终极目标。
关于日本的萨满教研究,本文将着重讨论用人类学方法进行研究的部分,同时也讨论对人类学萨满教研究影响较深的研究,以及那些虽未自称是人类学,但实际上可判断为人类学的研究。
一 战前的萨满教研究
在日本,萨满教的人类学研究是在战后才开始活跃的。在此之前,柳田国男和折口信夫等人在收集日本各地民俗资料的过程中发现,萨满教在日本民俗中占据着核心地位,他们由此提出的学说成为日后萨满教研究的基础。战前,日本的民俗学和民族学的界限尚不分明,第二部分介绍的人类学家佐佐木宏干从柳田和折口的研究中受益颇多,他尝试批判性地继承上述两位学者的研究。作为萨满教的人类学研究之萌芽,本部分将概述柳田和折口的学说。
(一)柳田国男的巫女研究
一般认为,日本萨满教研究的起点是日本民俗学创始人柳田国男(1875~1962)的《巫女考》[1969(1913~1914)][3]。在这篇论文中,柳田将巫女分为两种类型,一种是属于神社等宗教机构的“神社系巫女”,另一种是没有特定归属、较具流动性的“口传(口寄)巫女”。这两种原属一种形态,由于时代变迁而成为两种不同的东西。[4]柳田试图从全国各地残留的巫女文化中寻找日本巫女的源流。例如,他以巫女原型玉依姬[5]或神功皇后[6]等为其模型,并以此为基础,将在日本固有宗教形态中承担神人中介作用并根据神意帮助整个家族男性的女性形象视为巫女的原型。
若想理解柳田的巫女观,首先要理解他的冲绳观。柳田对冲绳的关心非同寻常,其学说通常被称为“南方文化论”。他认为日本自古以来的民俗原型的存留之地便是冲绳[柳田,1967(1952)]。冲绳有一种叫“姊妹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