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版时间:2012年10月 |
中国南方大致包括了北纬33度以南直至南海诸岛之地。北以秦岭和牛山与黄河中游中华文明的核心地带为界,西依横断山脉与世界的另一个古文化中心——印度为邻。东面和南面都濒临大海[1]。几千年来有许多族群在这块土地上繁衍生息,留下了漫长的历史轨迹。我国的南方民族,先秦典籍中泛称或统称为南蛮。在殷的南方有荆(或名荆楚)、庸、濮、蜀、髳、微、越(粤)等。周武王伐纣时,他的联军中有庸、蜀、羌、髳、微、卢、彭、濮等地之人。孔安国注《尚书》云:“八国皆蛮夷戎狄属文王者国名。羌在西,蜀叟髳微在巴蜀,盧彭在西北,庸濮在江汉之南。”秦汉时期,南方民族除仍被统称为南蛮外,又分别被称为百越、南蛮和西南夷。百越分布主要居于福建、两广和云南地区。“南蛮”,则多称湖北、湖南和靠近两湖的贵州、四川部分地区的民族。西南夷,指居于今四川西南部、贵州大部和云南地区的民族,又可区分为南夷和西夷。自后汉经南北朝到隋唐,在原“百越”居住地出现了山越、俚、乌浒、僚、俚僚、峒蛮、溪蛮等族称;在原“百濮”和“南蛮”之地出现了板楯蛮、 人、武陵蛮、长沙蛮、陵零蛮、江夏蛮、五水蛮、沔水蛮、莫徭、僚、峒蛮、溪峒蛮等族称;在原西南夷居住地出现了哀牢夷、牂牁蛮、僚、氐、羌、叟、爨、乌蛮、白蛮、金齿、银齿、黑齿、望、朴子蛮、阿昌等族称[2]。元、明、清及近代,大致而言,今我国境内藏缅语族(藏、门巴、彝、傈僳、纳西、哈尼、拉祜、基诺、景颇、独龙、羌、普米、珞巴、怒、阿昌),壮侗语族(壮、布依、傣、侗、仫佬、水、毛南、黎、京),苗瑶语族(苗、瑶、畲、土家、仡佬),还有其他南亚语系孟高棉语族的佤、德昂、布朗等族,以及南岛语系的高山族等,都活跃在中国南方的土地上,创造出丰富多彩的南方民族文化。
在人类漫长的原始社会生活中,巫术宗教是普遍通行的传统,它满足着一种人们共有的需要。中国南方民族所处的自然环境是独特的,在这个环境中,人们生存和解决生存问题的方式和手段也是特殊的。面对南方自然环境强大的制约,南方民族除了利用自己的技术和社会手段与其适应、协调之外,还依靠自己的巫术宗教去解决面临的困难和危险,通过信仰仪式获得信心和力量。在本文中我们将讨论自然生态环境对于南方民族巫术宗教的影响,希望通过这样的探讨增加关于南方民族原始信仰特点的了解。
一 中国南方地区的自然环境与原始农业
中国南方地区从地形上看,包括四川盆地、长江中下游冲积平原、东南沿海山岭丘陵地区、江南丘陵地区和云贵高地。其特征可以概括为三类:第一,丘陵地带,其主要部分是在湿热气候环境下,由石灰岩发育而成的喀斯特地形,如广西丘陵地区就是全世界最大的喀斯特地区;第二,由河流冲积或湖泊淤积而成的平原;第三,介于这二者之间的浅丘或台地。这三种地形的生态环境不同,所以人类的文化适应也不相同。大致而言,在石器时代,丘陵地带适于狩猎、采集,河、湖、海滨适于捕捞,这是从旧石器时代开始人类最早的生活地区,农业大致起源于浅丘或台地的区域,至于平原的开发,那是比较迟的事情,是在人类进入金属时代并掌握了水利工程的修建技术时才有可能的。
在土壤方面,我国南方主要属于红壤区。这种土壤的特点是腐殖质含量很少,植物养分缺乏,呈强酸性反应,矿物质胶体吸收性差,土壤侵蚀严重。在全新世之初,红壤区原有的植被是热带或亚热带常绿阔叶林,主要为棕榈科、天南星科、桃金娘科、樟科及禾本科中的竹亚科,豆科中的合欢亚科等植物。不过当森林破坏以后,土壤中少量的腐殖质很快就会被分解而消失,如无人为因素的补充,将会变得非常贫瘠。我国南方大部分地区土壤的这一特点,为这里早期农业的发展打上了深深的烙印[3]。
再从考古学来看,这一地区的中石器时代(约始于距今2万年前)开始,笼统的狩猎采集部落开始分化。有的仍然住在丘陵地带的山洞中,保持着旧石器时代以来的传统生活和生产方式。有的定居在河、湖、海旁,更侧重于从事鱼、贝蚌等水生动物的捕捞。还有一部分部落则从丘陵地带移居到山前地区,利用南方植物繁茂的优厚自然条件,在森林的边缘地带进行广泛的采集(为主)和狩猎(为辅)的生活。由于这些地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