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国社会民主党是德国历史最悠久的政党，也是唯一历经19世纪后半期以来德国历史发展的所有阶段而生存至今的政党。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后，德国其他各种政治势力大都进行了党派重组，只有社民党延续了其历经二战仍未断裂的历史。迄今，它已经走过了140多年的风风雨雨，从一个受歧视、受迫害的边缘政党发展成为德国政治生活中的一支重要力量，从长期在野的反对党变成了单独或联合治国理政的执政党。在这一漫长的过程中，德国社民党也逐步完成了从工人阶级政党向人民党、从无产阶级到新中间的转变。自1998年以来，作为执政党的德国社民党面对全球化和新自由主义的挑战，始终挣扎于维持自身的传统价值抑或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的两难困境之中。能否实现新的突破与超越，将决定德国社民党是否能够在新世纪续写其辉煌的历史。

一

德国社会民主党的历史可以追溯到1863年成立的全德工人联合会和1869年成立的德国社会民主工党。1863年5月23日，全德工人联合会（Allgemeiner Deutscher Arbeiterverein） 在莱比锡成立，斐迪南·拉萨尔当选为主席。联合会章程宣称，将代表“德国工人等级的社会利益”，追求消除“社会的阶级对立”，规定“任何德国工人，只要提出简单的入会声明，都可以成为享有完全平等表决权的联合会会员”。但全德工人联合会成立之后并未迅速发展壮大，反而出现了内部的思想分歧。

1869年8月7日，奥古斯特·倍倍尔和威廉·李卜克内西在爱森纳赫创立了德国社会民主工党（Sozialdemokratische Arbeiterpartei）。这是第一个在民族国家范围内建立的工人政党。它的名称虽然不是共产党，但其性质基本上是共产主义的政党，并且是第二国际时期各国建立的28个工人政党中最强大、最有影响的一个。

1875年5月，全德工人联合会与德国社会民主工党在哥达合并，成为德国社会主义工人党（Sozialistische Arbeiterpartei Deutschlands）。合并之后，该党在群众中的影响日益增长，在1876～1877年议会选举中，社会主义工人党得票49.3万多张，成为最强大的反对党。德国工人运动的迅速发展和德国社会主义工人党在议会选举中取得的成就给统治阶级造成很大威胁，以“铁血首相”俾斯麦为代表的保守势力对此深感不安，于是俟机进行镇压。1878年10月，帝国议会借口年初发生的与社会主义工人党毫无关系的刺杀德皇事件，通过了《反对社会民主党企图危害社会治安的法令》（简称《反社会党人非常法》），使社会主义工人党处于非法状态。该党随后以成立诸如体育、音乐俱乐部等方式继续进行活动。

然而，专制国家的高压政策激起了社会民主党人的强烈反抗，工人运动依然迅猛发展。在此期间，马克思主义的话语主导了德国社会民主党，该党的革命性和对马克思主义的信仰都达到了空前绝后的水平。1880年8月，德国社会民主党在瑞士维登秘密召开党代表大会，宣布将以“一切手段”坚持斗争。值得注意的是，《反社会党人非常法》一方面使德国党在理论上更激进，另一方面却使该党在实践上向议会改良的道路发展。由于《反社会党人非常法》在查禁社会民主党组织的同时，允许社会民主党人参加议会选举，允许其议会党团和议员在国会开展工作，所以，社会民主党人积极利用议会合法讲坛展开活动，该党在议会选举中的得票数也在不断攀升。

1890年9月，《反社会党人非常法》被废除，德国社会民主党恢复了合法地位，并更名为德国社会民主党。俾斯麦最终不仅没有摧毁社会民主党，反而使其更加强大了。德国社会民主党在1890年的帝国议会选举中得票率达19.7%，共计142万票，比非常法令颁布之初多了3倍，为各党派得票之最。此后，该党持续发展壮大，1898年的得票数突破了200万；1903年突破了300万；1912年增加到425万，占总票数的34.8%，并赢得110个议席，成为最强大的议会党团。

随着合法地位的恢复和在议会选举中取得的一系列成就，改良主义开始在社民党内蔓延，革命与改良也成为德国工人运动内部长期存在的两种矛盾倾向。该党于1891年10月通过的《爱尔福特纲领》就突出地反映了这种情况。这部纲领包括理论和实际政策两个部分，理论部分论述了资本主义灭亡的必然性和无产阶级的历史使命，完全是马克思主义的观点；而实际政策部分则提出了普选制、言论集会结社自由、八小时工作制等一系列改善现状的具体要求。也就是说，在理论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