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20世纪50年代欧洲一体化启动以来，德国的国家利益已越来越与欧盟的发展紧密地融合在一起。德国是欧盟的创始成员国，也是欧洲一体化不断扩大和深化的轴心。德国的对欧政策不仅直接反映了德国政府对欧洲事务的战略与态度，也体现着德国的根本国家利益，成为德国对外政策的核心内容和基本支柱。

一 冷战时期的德国对欧政策

自联邦德国建立以来，对欧洲一体化的支持和追求就成为其国家利益的根本因素之一，对欧政策构成了联邦德国对外政策的基本支柱。1949年联邦议会就已经把融入统一的欧洲写入了德国基本法的前言中，并在基本法的第24条中规定了将部分国家主权转让给国际机构的可能性。1950年这一基本法决议在大多数联邦议院成员的支持下得以顺利通过。同年7月，联邦德国议院又通过了一项主张欧洲联合的决议，其中要求根据基本法第24条的规定缔结欧洲联盟条约，以建立“拥有立法、行政和司法职能的超国家联盟机构”，并使之具有必要的权力，以达到欧洲的经济统一，共同的外交政策，各国人民的权利平等等目标。^[1]将追求欧洲一体化作为基本因素写入宪法原则不仅反映了阿登纳总理的外交理念，即把欧洲作为“新的德国意识形态”，^[2]同时也可以看出支持欧洲一体化已经成为当时德国对欧政策的核心内容。

联邦德国在建国之初对欧洲一体化的追求，主要在于第二次世界大战后联邦德国面临的特殊形势和在两极分化的国际格局下特殊的国家利益。二战结束，德国被四大战胜国分区管制，国家被分裂为两个意识形态完全相悖的地区，在占领国的影响下相互之间处于敌对状态，国家主权受制于战胜国。如何改善这种形势和地位成为当时阿登纳政府的重要任务，“鉴于德国被分区占领，鲁尔区的经济状况以及马歇尔计划等等，德国比任何其他时候都与其他国家紧密相连”。^[3]为此，阿登纳作出了这样的选择，即既然这种与其他战胜国的紧密关系已经产生且不可逆转，那不如充分利用这种关系，在与战胜国的紧密合作中初步实现联邦德国渴望恢复自由与平等的国家利益。“要想实现自由与平等，德意志民族没有其他的路可以选择了，除非与盟国一起实现复兴。通往自由的唯一途径就是在与盟国委员会的融洽相处中逐步扩大我们的自由与主权”。^[4]

在这种国家利益定位和政策方向的指引下，二战结束后联邦德国的外交政策原则主要可以概括为国际合作、多边主义与一体化。在具体政策上主要有两点对联邦德国彻底摆脱战争阴影、实现主权和平等具有重要意义，那就是发展与美国之间的跨大西洋合作关系以及全力支持欧洲一体化进程。“有一点是毋庸置疑的，那就是按照我们的出身和价值观念，我们是属于西方世界的。……我们希望能够尽可能快地加入到欧盟中去，并在欧盟的框架下安排和协调自己的所有利益。……我们也将非常愿意和友好地为实现该联盟的伟大目标而努力与其他国家进行合作”。^[5]可见，在阿登纳的西向整合战略中发展与欧洲的关系从而实现德国的国家利益极为重要。“联邦共和国将参加欧洲防卫共同体，以为保护自由世界作贡献”，相应地，“西方盟国有义务与联邦德国共同追求和平统一德国的目标”。^[6]欧盟在很大程度上是一个大的利益共同体，参与其中的成员国无须为了实现共同体的利益而牺牲自己的国家利益；相反，共同体能够成为实现成员国自身国家利益的载体。

国家领土完整也是联邦德国至高的国家利益，因而如何实现德意志民族的重新统一是其最重要的目标。首先，由于西德的政治经济地位有限，要想顺利实现统一不仅要获得美国的支持，更重要的是要依靠西欧自身的联合。积极参与到欧洲一体化的进程中来可以使联邦德国在与苏联谈判时处于更加有力的地位，而欧洲一体化进程的持续深入发展也是促进东西德实现最终统一的重要条件。只要欧洲不统一，“就不能期望苏联作出重大的让步”，“如果一体化成功了，那么无论在关于安全问题或重新统一的谈判中，我们就能把一个统一的欧洲的砝码作为一种新的重要因素投到天平上去”。^[7]其次，积极参与欧洲一体化，并把自己的部分主权至于共同体的监控之下可以暂时缓解欧洲邻国对德国重新崛起而再次威胁欧洲安全的担心。消除其他国家的这种忧虑也就自然减少了两德重新统一的外在阻力。

考察冷战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