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源于西方的金融危机日益蔓延，愈陷愈深，已经成为“近80年来最严重的一次全球性危机”^[1]。危机暴露出当前国际政治结构中蕴藏的深层次矛盾，对世界经济、政治、文化等各个层面均产生了巨大影响，正在引发世界格局的重大调整。“我们认为，本次危机是人为的，因为它是私营部门的失误和公共部门的误导性失灵政策造成的恶果。”^[1]当前，从各专业学者、各国政要到全球普通民众，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对世界近现代历史进展的真相、资本主义与社会主义制度的优劣以及东西方发展道路的前景等事关人类前途与命运的重大问题，重新进行思考与关注。

中国社会科学院陈奎元院长2011年7月为我院西亚北非研究所50周年所写的题词——“和谐愿景如烟霞，霸主居高握生杀”^[2]，寓有深意。为什么说“和谐愿景如烟霞”？究竟谁是“霸主”？对这一问题的思考有助于我们深入理解当今世界政治格局的真实面貌，也有助于我们对其中的复杂利益博弈主体保持清醒观察。

一 谁是“霸主”？——以美国为例

现实不过是历史的延续。从8世纪的威尼斯商人到欧洲中世纪的宫廷犹太人，从文艺复兴运动到法国大革命，从资产阶级革命的兴起到资本主义制度的设计与实践，从美国的独立建国到美国的现在，从跨国金融资本与民族资本的殊死争斗到两者之间的权力转移，从撒切尔—里根主义到华盛顿共识，从货币金融僭主到各国政府代理人，从主权国家到世界政府，从宗教到民族种族，从和平到战争，金融资本的力量一直主导着历史发展的进程，伴随着近现代世界历史发展的始终。

现代主权国家的统一建构是世界近现代历史的最重要现象，主权国家已经成为世界体系中利益博弈的主要构成体。按照近代国家的概念，国家和主权不可分，主权是国家区别于其他社会集团的特殊属性。国家主权是国家根本利益所在，没有主权，国将不国。邓小平同志特别强调：“国家的主权和安全要始终放在第一位。”^[3]但是，由于受国际组织、跨国公司等非国家行为主体大量出现的影响，以及经济全球化时代政治经济实践的不断侵蚀，传统国家主权面临对内、对外空间的双重弱化，国家主权的内涵、形态已经发生了潜移默化的巨大变化。^[4]除去国际组织等非国家行为主体导致国家主权的让渡与共享等外部影响，来自国家内部的主权制约因素，如金融全球化导致的资本失控与民族国家调控能力式微，公民社会出现导致的国家认同危机，族际冲突引发的“族性认同”、“国族认同”问题，国内法与国际法的对接难题，现代通信技术对文化主权的挑战，资本加速流动导致传统民族国家福利社会保障职能的外化，等等。^[5]其中，尤其是金融全球化导致的资本失控与民族国家调控能力式微所产生的货币主权危机，对现代国家主权的性质、形态产生着极为深刻的影响。

如何观察国家主权这一变化？这一变化对当今世界格局究竟产生了什么样的影响？以美国为例。美国作为一个主权国家，其“主人”究竟是谁？谁在真正掌控着美国的国家命运？美国巨额国债的债权人究竟是谁？谁动了美国公民的个人所得税？这几大问题值得我们认真思考并加以回答。这几个问题同时适用于对其他相关国家的观察。

以2011年7月发起的“占领华尔街”（Occupy Wall Street）运动为例。这场运动由加拿大反消费杂志《Adbusters》（广告克星）发起，经由网络传播，迅速从美国境内向外蔓延，逐渐演变成为一场颇具声势的街头政治。此事件中提出的口号明确针对华尔街银行家，虽然影响力有限，但意义仍然深远。

“占领华尔街”运动是美国历史上民众对于华尔街银行家控制的国家体制所导致社会危机的又一个愤怒临界点，标志着美国国民意识的又一次觉醒。在美国历史上，华尔街银行家曾先后于1873年、1893年、1907年利用抽出流动性、股市卖空、制造社会危机等手段来摧毁美国经济，引发多次华尔街骚乱。^[6]

美国国体、政体的性质在此次“占领华尔街”运动中民众高呼的口号得到了清晰的表达，这里仅选择一些具有代表性的口号：

1.反思华尔街银行罪恶的口号：“华尔街银行是纳粹”；“华尔街的人都是吸血鬼”；“富人从我们国家拿走的太多了，现在到我们把它拿回来的时候了”；“债务是奴隶”。

2.反思美国国家主权与华尔街关系的口号：“这是我们的国家，我们要占领它；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