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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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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 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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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欲速则不达——超越增长能力的劳动力市场后果
    ——超越增长能力的劳动力市场后果

    作者:蔡昉 出版时间:2014年05月
    摘要:

    中国经济增长的减速,是人口红利消失导致的供给方因素减弱所致,而不是需求方的冲击所致,因此,实施大规模刺激性政策是错误的选项。除了不恰当的刺激政策可能造就僵尸企业和僵尸金融、造成实体经济和基础设施产能过剩、流动性溢出形成泡沫经济之外,借助刺激性政策尝试超越潜在增长率还会扭曲劳动力市场信号,造成教育负激励和工资超越劳动生产率的更快上涨,从而伤害中国经济长期增长的可持续性。研究显示,公共政策改革可以提高潜在增长率、平衡经济增长需求结构和减缓工资上涨压力,进而在人口红利消失之后收取改革红利。

    Abstract:

    This paper asserts that the economic slowdown in China is caused by the short-term demandside shock but not by supplyside factors- namely,the disappearance of demographic dividend.Therefore,implementing stimulation policy is a wrong choice in the face of the slowdown.In addition to creating zombie firms and zombie financial institutions,resulting in overcapacity in real economy and infrastructure,and forming economic bubbles,stimulation policy also tends to harm labor market.That is,a growth rate exceeding growth capacity tends to distort labor market signals by weakening incentive for education and inflating wage rate in faster pace than that of the increase in labor productivity.The paper suggests that instead of implementing stimulation policy,reform of public policy can help enhance potential growth rate,balance demand factors of the growth,and ease the pressure of labor cost increase.

    一 引言

    以2010年15~59岁劳动年龄人口负增长为标志,中国经济增长长期享受的人口红利已经开始消失,其直接的表现就是GDP潜在增长率的降低。2012年和2013年实际增长率均为7.7%,这个大幅度的下滑并不是外部冲击所致,而是潜在增长率下降所决定的。根据已有的研究(陆旸、蔡昉,2013),模型估计的潜在增长率,2012年为7.89%,2013年为7.48%,与实际增长率非常吻合。换句话说,之所以中央政府能够接受这个低于8%的增长速度,在于认识到了“必须使经济增长与潜在增长率相协调,与生产要素的供给能力和资源环境的承受能力相适应”,并在2013年“政府工作报告”中给予明确表述。事实上,自2012年开始,中央政府不仅把增长速度预期定在8%以下,而且真正能够接受这个增长速度。

    然而,在人口红利消失的情况下,劳动力供给日益趋紧、投资回报率加速降低、资源重新配置效率空间也大幅度缩小,因而,潜在增长率将逐年有所下降(见图1)。这提出一系列严肃的认识问题,例如,如果说在“十二五”期间还能够维持平均7.55%的话,“十三五”期间平均则进一步下降到6.20%。需要回答的问题是:我们能够接受今天的7%~8%之间的实际增长率,能否接受不久之后可能面临的6%~7%之间的增长率呢?

    图1 中国GDP潜在增长率预测

    实际上,在过去GDP增长速度低于8%的两年中,宏观经济政策已经感受到较大的压力。中央政府感受到的是“经济运行存在下行压力”,地方政府则尝试采取局部刺激经济增长的方法,企业面对市场疲软和成本上升等困难而嗷嗷待哺,经济学家也纷纷从需求角度建议新的经济增长点。未雨绸缪是必要的,但是,通过改革获得制度红利以提高潜在增长率是一回事,试图通过需求方的刺激手段拉高增长速度则是另一回事,超越潜在增长率是危险的。根据国际经验和教训,特别是日本从泡沫经济破灭至今“失去的二十年”的教训,以及中国经济中已经显现出的现象,我们已知的经济增长超越增长能力的危险,至少在以下三个方面表现十分突出。

    第一,从僵尸企业到僵尸金融。潜在增长率下降意味着传统劳动密集型产业不再具有比较优势,劳动力成本提高和投资回报率下降,导致企业利润空间急剧缩小。这时,刺激政策则意味着通过降低融资成本和支付各种补贴,维持没有竞争力的企业和产业苟延残喘。一旦企业过度依赖刺激政策,创造性破坏的机制就失灵了,企业不能正常退出,最终那些没有竞争力而继续生存的企业便成为僵尸企业。由于刺激政策是依托国有银行甚至地方政府的债务平台,信贷也过度偏重在政府主导的大规模建设项目上,金融风险过于集中,僵尸企业产生也必然把金融拖到危险的境地。

    第二,从产能过剩到基础设施过剩。企业和产业在受到保护的情况下,形成的生产能力也必然是过剩产能。事实上,过去几年刺激性的宏观经济政策和产业政策,甚至区域政策,都造成了大量的过剩产能。政策制定者也认识到,在实体经济比较优势下降,从而投资积极性不足的情况下,刺激政策的效果往往导致产能过剩,因此,许多刺激政策着眼于基础设施的建设。但是,基础设施建设需求是一种派生的需求,实际上也是与实体经济需求密切相关的。曾经担任日本经济企划厅长官的宫崎勇(2009)发现,在日本面临增长减速尝试实施财政刺激政策过程中,公共投资遇到先是“有预算没下拨”,继而“下拨了没到位”,及至“资金到位没开工”等层层打折扣的问题。既然没有实际需求,以基础设施建设为中心的刺激政策也只能造成产能过剩。事实上,许多研究已经显示,当前中国的产能过剩很大程度上反映在基础设施过剩上面。

    第三,从流动性的溢出到泡沫经济形成。宫崎勇终究没有弄明白,本应投向基础设施的资金究竟去了哪里。其实,扩张性宏观经济政策终究造成过大的流动性,在实体经济和基础设施投资需求不强的情况下,放出笼子的货币终究要寻找其出处,自然且必然的选择便是流向各种理财领域。对此,凯恩斯的批评者早在1933年就有了先见之明。针对凯恩斯的刺激政策建议,他在“经济信息委员会”的经济学家同事休伯特·韩德森给他写信说:“如果你宣布启动一项2亿英镑的宏大计划,你将会在至少一年的时间里拿不到一个订单(因为需求不足——引者注),同时,它对金边股票之类的市场会产生迅速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