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革开放之后的最初20年，中国顺应工业化发展的规律，逐步弱化计划经济体制下“跨越式”的重工业优先模式，允许市场成分的劳动密集型产业发展，成功地保持了较高速度的就业和经济增长，摆脱了“贫困陷阱”，工业化和城市化得到了长足进展，为工业化进程的总体转型升级打下了坚实基础。

2001年以来，要素投入方式的变化和资本密集型产业的快速发展，推动中国工业化结构转型加快，中国的工业化从总体上进入到从劳动力密集向资本密集全面转型阶段。然而，由于这种转型规模空前，时间极为浓缩，尽管效率高于同等工业化阶段经济体的相应水平，但对资源的“爆炸式”需求增长和高强度的污染物排放，引发资源的大量消耗和较严重的环境污染。这既与国内劳动力资源丰富的要素禀赋相冲突，也面临着国际上的巨大压力。

依靠传统的工业化模式和粗放型经济增长方式，中国难以完成资本密集型工业化阶段，难以实现全面建设小康社会的目标。中国的工业化必须突破传统模式，走新型工业化道路，解决好经济发展与人口、资源和环境等约束条件相协调的问题。

一 近年来中国经济增长仍然依赖传统的资本密集型工业化模式

中国的工业化在经历了计划经济时期的曲折发展后，从20世纪80年代初期开始明显加快。从工业化的推进速度看，与老牌资本主义国家“循序渐进式”的工业化不同，中国实行了日韩等后起的工业化国家采取的“压缩式”工业化。改革开放后的第一个20年，中国基本走完了劳动密集型工业化阶段。这期间，中国劳动密集型产业迅速发展，劳动密集型产品的国际竞争能力不断提高，单位经济增长对就业的吸纳能力始终处于较高水平，人们的吃穿用等基本需求不断得到满足。到2000年，中国基本上实现了总体小康目标，摆脱了“贫困陷阱”，开始向全面小康目标迈进。中国的工业化结构也开始由满足人们吃穿用等日常生活需要为主的劳动密集型工业化阶段向满足住行等较高需要为主的资本密集型工业化阶段转型。

根据我们的判断，大体上从2001年开始，中国就已经进入到资本密集型工业化阶段（潘家华、伞锋，2006）。在资本密集型工业化阶段，描述要素投入比例和价格的一些指标与劳动密集型工业化阶段相比都发生了明显的变化。1993年以前，新增就业投资比例和就业弹性处于较高水平，劳动生产率较低，资本生产率虽然较高，但较高的利率水平抑制了投资增长，劳动密集型产品的国际竞争力仍然处在迅速提升阶段。1993～2000年间，是劳动密集型工业化阶段向资本密集型工业化阶段过渡的时期。这期间，新增就业投资比例和就业弹性都明显下降，代表技术进步的劳动生产率增幅较小，资本生产率的变动幅度明显减缓。同时，由于劳动力成本快速增长，劳动密集型产品的国际竞争力提升缓慢，而外资（特别是跨国公司）的大规模流入和资金成本的不断下降，促使资本密集型产品的国际竞争力快速上升，出口成为拉动经济增长的重要动力。2001年以来，投资的迅速增长致使新增就业投资比例持续下降。随着人均资本存量的迅速上升，劳动生产率迅速增长而资本生产率迅速下降。在国际竞争力方面，一方面，劳动密集型产品的国际竞争力趋于停滞，劳动密集型产品的出口空间越来越小；另一方面，随着固定资本投资的增长和企业设备更新加快，资本密集型产品与国际市场上同类产品的差距明显缩小，竞争优势明显增强，出口规模迅速扩大。这些变化表明，中国工业化已经进入到资本密集型阶段。

与劳动密集型工业化阶段相比，资本密集型工业化阶段既是物质财富迅速增长的阶段，也是依赖大量资金投入，消耗大量能源和原材料，同时对环境污染比较严重的阶段。在这一阶段，物理量上的扩张仍然是经济增长的主要动力，“高投入、高增长、高消耗、高排放、低效率”的粗放型经济增长方式在短期内难以根本改变。在这一阶段，由于资源和环境的库兹涅茨曲线开始进入“倒U型”曲线的快速上升阶段，大量的能源和资源消耗导致废弃物的排放总量迅速增加，环境污染呈现不断恶化的趋势。在经历了这一阶段以后，当工业化进入到以内涵发展为主的知识密集型工业化阶段（或后工业化阶段）后，对资源和环境的需求将进入到“倒U型”曲线的下降阶段，压力将明显缓解。

在刚刚过去的20世纪，发达国家相继走完了资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