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年夏，多家媒体报道了发生在青海省三江源自然保护区玉树、果洛等地采挖“冬虫夏草”的狂潮。在利益驱动下，每年虫草采挖季节，成千上万的采挖者涌入这个地区采集虫草，对高原地带脆弱的生态环境造成极大破坏。本文对造成这一现象的各种因素进行了分析，特别是对相关政策法规进行了重点梳理和评估。

一 三江源地区的虫草采挖

1.虫草和三江源地区

为人们所熟知的冬虫夏草被传统中医药学认为具有补肺、益肾、止血等功效，亦称“虫草”。这其实是真菌寄生于蝙蝠蛾幼虫，进而使虫体僵化死亡后形成的虫菌复合体。在青海省，野生虫草主要分布在青南高原海拔3600～4000多米的高山草甸和灌木丛中。其中尤以被称为“三江源”的玉树藏族自治州和果洛藏族自治州分布广、质量好。^[1]尽管来到这片海拔4000多米的草甸，交通不便，气候寒冷并且缺氧，但这一切低档不住采集者高涨的热情。关于采挖者的数量，目前尚无准确统计。从西宁市到玉树的长途车，平时每日6班，在2005年的采挖期猛增到每日90班，乘客绝大多数都是虫草采挖者。根据玉树目前的虫草产量估算，采挖者的数量最低在10万人以上，很可能超过20万人。

2.采挖虫草对生态环境的影响

玉树州的虫草产区多位于三江源自然保护区的核心区，^[2]而三江源地区是长江、黄河、澜沧江等重要河流的发源地。由于该地区土壤厚度薄、肥力低，加之气候寒冷，植物生长期短，因此生态脆弱，地表植被一旦破坏很难恢复。大规模采挖虫草，对地区生态构成严重威胁。

虫草的采挖期在每年的5月中旬到6月中下旬，此时虫体埋于地下100毫米深的土壤腐殖层内^[3]，虫体头部长出的真菌子座（俗称草头）出露于地表。采挖者为了获取完整的虫草，通常在距离草头约100毫米处用工具向下挖200毫米，铲起草皮后剥离土壤，取出虫草。即每采挖一条虫草，会在草甸上留下一个半径约100毫米，深约200毫米的坑。按最常见的“统装草”每千克3500条的标准，每采挖1千克虫草会在草甸上留下3500个坑。根据玉树藏族自治州政府的统计，该州每年虫草的产量少则12000千克，多则22000千克^[4]，即每年仅1个多月的采挖期会在玉树的草甸上挖4200万～7700万个坑，以上尚未包括因采挖者判断错误，铲挖草皮而未挖出虫草的情况。

虫草采挖者多是外来人口。除了采挖行为之外，大量采挖者在短时间内集中涌入对环境也造成很大破坏。当地藏民以牛粪做燃料来做饭和取暖，而外来采挖者由于条件限制，常砍挖灌木做燃料。粗略估算，每10万人每天的生活燃料消耗可毁坏100公顷灌木林地。根据玉树藏族自治州人大常委会调研组所做的调研报告，“由于每年大量的虫草采挖人员涌入，各种车辆过往甚密，加之大多数虫草采挖人员生态环保意识差，到处乱住、乱挖，使草场植被满目创痕、生活垃圾随处可见。虫草采挖人员只顾挖虫草，不回填草皮、有意无意破坏了草原及其基础设施建设，使脆弱的生态雪上加霜，造成水土大量流失、沙化面积日益扩大，严重破坏了三江源的生态植被。”^[5]

3.草场承包牧民的抵制

玉树州大部分高山草甸区已被牧民承包，承包期是50年。相当数量的本地牧民反感外来者在其承包的草场上采挖虫草，“杂多县的群众坚决要求禁止县外一切人员采挖虫草”^[6]。这除了有经济利益自我保护的因素，还有很重要的文化、宗教方面的因素。玉树州的藏族占人口比例的95%，在与现代工业文明展开对话以前，当地牧民以他们独特的生产方式与大自然和谐相处了上千年。藏文化强调对生命的尊重、在大自然面前保持谦卑、有限度开发自然等等，可以说具有沌朴的环保观念。宗教上也主张爱护一草一木，例如藏传佛教有一则寓言，说一条龙因为毁坏树木而遭到报应，头上长出一棵树，每当风吹树摆时龙头便流血^[7]。有些当地牧民不但自己不挖，还自发组织巡山队阻拦外来人员采挖。^[8]

二 虫草经济

1.虫草的经济价值诱惑

20世纪70年代时，虫草的国家收购价每千克只有20多元，对于外来采挖者而言尚不足以支付采挖成本。20世纪90年代中期，随着市场需求的开发，虫草的收购价格已涨至每千克3千多元，这时便开始出现成规模的采挖。此后保健品消费市场的逐渐繁荣推动虫草价格一路飙升，截至目前，中等级别虫草的产地收购价格在每千克3万5千元左右。终端消费市场的价格则更高，最高品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