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0年，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不论名义涨幅还是实际涨幅都比上年有较明显提高，说明中央1999年作出的提高居民收入，促进居民消费的决策已收到成效。随着消费需求的增长，居民消费价格显示出回升迹象，商品零售价格指数虽然仍是负增长，但降幅逐月缩小，可望在2001年由负转正。生产资料价格在各项需求拉动下，并受国际市场价格的影响，也出现明显回升。

面对以上形势，出现了这样两个问题：

①近期内，上述价格回升的势头能否保持？

②如果上述势头能够保持，在中长期内，过去20年曾出现过的那种剧烈的通货膨胀是否会重新出现？如何看待目前我国显得过大的货币供给（M₂）？它是不是通货膨胀压力的表现？我国目前治理通货紧缩的一系列措施特别是扩张性财政政策是否会累积为导致通货膨胀的因素？

对第一个问题，我们认为，近期内价格回升的势头可能得到保持，但在供求双方的约束下，难以大幅上扬。

本文重点讨论第二个问题。侧重点是结合中国的历史和现实，讨论这一问题中提到的可能影响我国价格走势的因素，探讨它们的经济含义及可能导致的经济后果，而不是对未来价格指数作出准确预测。目的是说明在新形势下我们所面临的问题的特点。

一、历史回顾：改革开放以来几次通货膨胀的成因分析

从理论上说，可以把物价上涨与通货膨胀视为同义语，在学术讨论中也往往是这样使用的。原因是，它们在后果上是一样的，都会导致货币贬值。但在分析现实经济问题时，人们所说的通货膨胀通常是指价格总水平的持续大幅度上涨，而不是泛指一般意义上的物价上涨，如1～2%的物价上涨。标准如何界定，在不同的国度、不同的环境下会有不同的理解。就中国的情况看，大家心照不宣的理解似乎是5%左右。

从中外价格史的情况看，这种较为剧烈的通货膨胀虽然不是例外，但大多是有原因可循的。

关于改革开放以来几次大的通货膨胀，国内学者已进行过大量研究，对它们的具体成因基本达成了共识。原因主要有两个，一是比价关系的调整，或笼统地说就是价格改革，二是需求膨胀特别是固定资产投资膨胀。

中国的经济体制改革一开始就是以市场化为导向的，改革之初的提法是市场调节。所谓市场调节，核心就是价格机制调节。因此，不改变原有的不合理的计划价格体系就谈不上市场调节；换句话说，为了发挥市场调节的作用，首先要理顺价格关系，使价格关系符合市场的要求。所以，以价格调放为主要形式的价格改革也就成了体制改革的应有之义，最终目的是改变原有的价格计划管理体制，使价格由市场供求关系决定。

中国原有的不合理的计划价格体系主要表现在两个方面，一是工农业产品比价关系不合理，农副产品价格偏低；二是工业内部上下游产品比价关系不合理，上游产品价格偏低。

由于利益刚性，这种比价关系的调整必然带来价格总水平的上涨。特别是，工农业产品比价关系与人们日常生活关系密切，会造成消费品零售价格的剧烈上涨。

事实上也是如此。统计数据显示，1985、1988、1993、1994年，几次大的物价上涨，食品价格上涨都是主要影响因素，对价格总水平上涨的作用都在60%以上（见表1）。熟悉中国改革进程的人都知道，这几年或这几年之前，正是中国价格改革步伐迈得较大的几年。价格改革与物价上涨的因果关系是非常明显的。

表1 各年食品价格上涨对消费品零售物价的影响

我们这样说，并非是要把物价上涨归罪于价格改革，只是说物价上涨是价格改革难以避免的一种代价。事实上，价格改革所取得的成果十分显著，不仅使市场作用得到极大增强，而且促进了经济发展，使中国农副产品和上游产业产品的产量在短短十几年中有了大幅度增长；不仅一举扭转了长期存在的供不应求的局面，而且通过把“蛋糕”做大的形式使原来不合理的利益关系有了很大改善。

随着中国价格管理体制改革的基本完成，绝大部分的商品价格已由市场供求关系决定（见表2）。根据以上说明的比价调整与价格上涨的因果关系来看，可以认为：除非中国对市场条件下价格形成机制进行重大改革，由比价关系调整造成的物价上涨因素已不复存在。

表2 1996年三种价格形势的比重

但同时我们也应看到，由于中国农业还未完全摆脱靠天吃饭的局面，农副产品产量还会因气候等因素出现波动，因此我们仍需重视农业的基础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