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战结束以来，印度的战略思想界呈现出前所未有的活跃状况，各种不同的思想、观点和政策主张应运而生。印度著名国际关系学者坎提·巴杰帕伊认为，当前有三种战略思想占据着主流地位，它们是尼赫鲁主义、新自由主义和超现实主义^[1]。尼赫鲁主义基本上沿袭了冷战时期尼赫鲁的思想主张；新自由主义强调经济在国际关系中的作用，主张采取务实主义的对外政策；超现实主义则代表了印度比较极端的观点，其对武力和单边方式的重视超出了一般意义上的现实主义。这三种思想主张也可以说分别代表了鸽派、鹰派和务实派的观点，它们都在不同程度上对印度政府的政策制定产生着影响。在印度的对外关系中，巴基斯坦、中国和美国都是占有重要地位的国家，本文将就印度国内各派战略家对这三个国家的看法与政策主张予以梳理，以期对印度的对外政策走向有一个更为全面的了解和准确的把握。

一 对印巴关系的看法和政策主张

尼赫鲁主义相信印度与包括巴基斯坦在内的所有邻国都可以和平相处，它与较小的邻国之间几乎或根本就不存在使用武力的前景。尼赫鲁主义与新自由主义和超现实主义一样，都把巴基斯坦看做富于侵略性的国家。认为巴基斯坦是基于错误的两个民族理论人为制造的国家，这样一个被封建地主和军队控制的、建立在伊斯兰法的基础上、与印度敌对、同时又缺乏国内民主的国家将很难维持长久。巴基斯坦的统治者为了达到永远统治的目的而把印度妖魔化，并以此寻求强大的外部保护者。冷战期间，美国和中国与其结盟给了它在军事和外交力量上的自我膨胀感。有了华盛顿和北京的撑腰，伊斯兰堡变得更加顽固和好斗^[2]。

尼赫鲁主义认为，印度的巴基斯坦政策应当考虑到与巴基斯坦关系的复杂性。虽然与巴的关系令人棘手，但也并非毫无希望。鉴于两国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印度应当采取耐心的、长期的外交而不是寻求戏剧性的突破。尼赫鲁主义认为巴基斯坦对印度的敌视和对抗主要是出于误解和错觉。印度应当遵循的政策是：首先，必须具备反击侵略的适当的国防，不会被突如其来的、军事上的攻击所打败。其次，应当运用国际法则和机制以及双边的条约和协定束缚巴基斯坦，使印巴关系法律化。第三，断绝巴基斯坦与其外部支持者的关系。这需要改变印度在巴基斯坦人眼中的宿敌形象，使巴基斯坦放弃对印度的敌意，而实现这一目标的唯一方式是与巴基斯坦政府和人民进行交往。无论伊斯兰堡如何刺激印度，新德里都需坚定地实行接触和谈判政策。举行双边高层会议，与巴基斯坦官方保持对话，扩大双边贸易，加强体育、文化和学者之间的民间交往，都会有助于改变印度在巴基斯坦人心中的形象。总之，只有与伊斯兰堡建立全方位的关系，才能带来双边关系的融洽与持久的和平。此外，印度还要设法阻止大国对巴基斯坦的外部支持，这可以通过实行不结盟政策来实现。印度应当只对大国采取原则性的立场，拒绝与任何大国结为永久联盟，说服这些大国放弃巴基斯坦和南亚地区。

新自由主义认为，巴基斯坦对印度的安全是一个威胁，但是如果新德里向伊斯兰堡保证双赢特别是经济上的互利双赢，印巴关系就会实现和平与宽容^[3]。这一派相信，无论巴基斯坦的民族认同性如何，也无论它如何担心印度，它的领导人和民众最终还是要权衡其政策与行为的利益得失。对任何社会来说，经济实惠是最重要的，为了让其人民过上更好的生活，巴基斯坦只能与印度达成交易^[4]。

新自由主义与尼赫鲁主义在两个重要的方面有着迥然不同的看法。第一，他们不相信国际机制、法则或双边的条约和协定。在他们看来，与巴基斯坦签订的各种协定不过是走进了谈判的死胡同，这些协定不过是几纸空文，伊斯兰堡可以毫不在乎，甚至随意撕毁。尼赫鲁主义机械地恪守这些协定不仅毫无意义而且毫无帮助。第二，关于美、俄、中、日和欧洲大国在南亚地区的作用。他们认为让大国远离南亚不仅不会取得效果，反而会损害印度的目标。因为冷战结束以来，大国对印巴各自的看法已经与以前大相径庭。印度经济改革后经济迅速增长，稳定的多种族的民主体制被看做是印度的一种资产，而且印度被普遍认为是一个非扩张性的大国。相比之下，巴基斯坦严重的社会、政治和经济问题、它在南亚的修正主义议程、对伊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