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划分中产阶层的标准

在对当前中国社会结构变迁及趋势的研究中，许多专家学者都提到了“中产阶层”（middle class）、或“中间阶层”、“中间层”等概念，他们认为，中国社会要发展成为一个可持续发展的、稳定的现代社会，需要培育庞大的中产阶层。不过，对于当前中国社会是否形成或存在中产阶层，以及到底有多大比例的人口可以被归类为中产阶层，专家学者们有不同的估计和判断，而且，他们对于中产阶层的概念界定和归类指标差异极大，因此，有关中国中产阶层问题的研究争论颇多。

的确，在学术界，存在着多种多样的中产阶层的概念界定，不同的理论流派对中产阶层这一概念有不同的理论界定和归类指标，它们对某一个社会的中产阶层的比例估计会有一些差异。尽管如此，人们对中产阶层这一概念，还是有某些一致性的看法。通常来说，现代社会的中产阶层成员首先应该是从事白领职业的人，即非体力劳动者，他们与蓝领工人（体力劳动者）相对应。其次，中产阶层成员的经济收入应该保持在中等收入水平或更高水平，他们的经济条件较为宽裕。再次，中产阶层成员代表着现代社会主导价值所推崇的生活方式和消费模式，他们的消费习惯、审美品味和一整套的生活方式共同构成了中产阶层文化，这也许是中产阶层最为标志性的特征，其他社会阶层（比中产阶层更低的社会阶层）的成员也向往和追求中产阶层生活方式，这成为社会流动的动力机制，同时也是刺激消费社会发展和经济增长的动力。第四，中产阶层成员具有共同的身份认同，比如，他们认为自己属于中产阶层，或者，认为自身的社会地位处于中等或更高等级，同时，中产阶层的社会政治态度较趋向于温和的改良主义和道德相对主义，他们通常不会支持极端的、激进的政治行动（如革命、暴力、造反等），而是主张渐进的改革模式，对新事物和新变化采取开放的、宽容的、相对主义的态度，中产阶层的社会政治倾向被认为是社会稳定以及现代民主政治的基础。中产阶层的态度变化，也往往对政局产生重要的影响。

从上述人们对中产阶层的普遍性认识来看，确定一个人是否是中产阶层，基本上有四个方面的标准：一是职业的标准，二是收入的标准，三是消费及生活方式的标准，四是主观认同的标准。本文试图依据上述四方面的标准，采用全国抽样调查数据，估计当前中国社会有多少人有可能成为中产阶层成员。^[1]经加权处理后，此调查数据的样本分布在基本的人口信息和主要的个人社会经济背景信息方面与第五次全国人口普查数据的分布极为接近，这表明此数据有很好的代表性。在此次调查样本中，有5.4%是在校学生。由于对在校生无法进行职业和收入水平的归类，本文依据四个指标进行的中产阶层归类排除了在校生样本，因此，下面对中产阶层比例的估计，是指在16～70岁非学生身份的人口中中产阶层所占比例。我们把16～70岁非学生身份的人称之为适龄社会人口，与16岁以下和70岁以上的人相比，他们在各个层面的社会生活中参与程度更高，在社会、经济、政治领域也往往发挥更重要的作用。此抽样调查数据中16～70岁非学生样本的数量为5860，本文中的所有数据分析都采用了加权数据。

二 职业中产：15.9%

首先我们根据职业的标准来判断一个人是否符合中产阶层标准。十类职业在适龄社会人口中的分布比例^[2]为：党政官员1.1%，企业经理人员1.6%，私营企业主1.0%，专业技术人员4.2%，办事人员8.0%，个体工商户11.1%，企业服务员工11.5%，产业工人13.2%，农业劳动者43.2%，无业失业半失业者5.1%，其中的五个职业属于白领职业，它们是党政官员、企业经理人员、私营企业主、专业技术人员和办事人员，从事这五类职业的人所占比例是15.9%，单从职业标准来说，他们够条件成为中产阶层，我们可以把他们称之为职业中产。另外的五个分类中，商业服务业员工和产业工人通常被归类为工人阶级，农业劳动者则是农民阶级，他们属于蓝领职业从业者（体力劳动者），无业失业半失业者中的大多数也是体力劳动者，他们是底层社会成员。按职业标准归类，这些人都被排斥在中产阶层之外。个体工商户从业者则不能完全依据白领与蓝领的职业分类来进行中产或非中产的划分，因为他们中的一部分人从事的是白领职业，而另一部分人则从事蓝领职业。在对早期资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