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版时间:2004年05月 |
2003年12月26日《北京青年报》发表了一篇评论员文章:《从郭敬明涉嫌抄袭看文学价值尺度的丧失》。文章所处的栏目本是一个发表社评文章的位置,总是由张天蔚等嗅觉灵敏、言辞锐利的评家对时下最热门的话题如巴以冲突、孙志刚案件、民工工资拖欠甚至萨达姆被捕之类的事情进行述评。这是我第一次在这个栏目里读到和文学有关的评论。看来,有了“突发事件”,文学话题也能转变为社会话题。文章的立论主要是人称“韩寒第二”的郭敬明被控抄袭“另一位女作家”庄羽的长篇小说《圈里圈外》,在论者判断郭的长篇小说《梦里花落知多少》确与庄羽的《圈里圈外》“极其相似”、“几乎雷同”的前提下,对文学批评界对此没能给出及时有力的说法表示不解,进而发问:“这是否意味着我们的文学已经丧失了是非标准和价值尺度?是否意味着文学批评界已完全失语?是不是暗示着一个惟利是图的文学时代的来临?出版商的眼里只剩下了利润,再也无须考虑社会效益和文化责任?”抛开就事论事,这一连串的发问在我看来确实直指批评的要害,让对此承担责任的人汗颜。
面对每年上千部的长篇小说创作,批评家们真的一点作为也没有吗?我想起批评家雷达在一篇访谈里谈到的事实,在平均日产两部的长篇小说中,“每年大概有50~60部新作会有一些评论给予关注”。这的确是一个残酷的事实,以批评所处在的尴尬位置,以批评家阅读、写作需要付出的艰苦劳动,以当下长篇小说质量可以言说的空间,文学批评家有无必要和如何跟踪、评判一个接一个的“文学事件”,是一个非常严酷的挑战。不管是评家的追问还是我们自己心中的疑虑,都在印证一个事实,当下文坛的主要动向大多体现在长篇小说的创作与出版中。近些年来,长篇小说是文学界与社会可以“接轨”、“对话”的主要领域,长篇小说创作的走向和与此相关的现象,是当下文坛最值得关注的对象,长篇创作同样是我们点评一个年度文学表现形态时的重中之重。那么,面对2003年一年的文坛,那些最抓人眼球的长篇小说,我们能说些什么呢?
小说与电影的互动之后
没有一部小说像《手机》这样成为一个热门的社会问题,它是2003年最后一个也是最响亮的一个文学事件。刘震云,这个曾经写出200万字的长篇《故乡面和花朵》却让批评家不敢面对,让读者无法深入其中的作家,今天突然以直面社会“热点”现象和“热点”问题的题材,搭乘着“贺岁电影”这个不可多得的手段,让自己的小说一炮走红。像这样同名的小说与电影并驾齐驱、比翼双飞,并引得男女老幼竞相争看的现象,新时期以来还真的不多见。仅仅一个月,电影票房已经达到4500万元,小说单行本也已售出十几万册。在全面的市场成功面前,编导和作家总是同台出席答谢会,接受各种赞誉、颁奖、采访和宣传活动。本来,影视对文学形成冲击是大家的共识,现在,影视成全作家却成了以事实为依据的普遍心理暗示。网络文学的潮流还未退去,以手机短信为“体裁”的“拇指文学”又甚嚣尘上。然而,刘震云以自己的创作实践证明,手机取代不了文学交流,而只能让电影《手机》轰动,让小说《手机》畅销。我现在要讨论的,不是这部小说本身的成功,而是想要说明,小说与电影的互动,不但让一个作家获得成功,而且动摇和改变了众多作家的小说观念。这种创作观念的转变,早在几年前就已成为风尚,发展到今天,渴望通过改编影视剧本而获得利益、扩大影响,已经成了许多作家心照不宣、不约而同的创作选择。这种创作选择的变化,已经在很大程度上改变了中国小说,尤其是长篇小说创作的形态,成为我们当下小说家们创作姿态及其作品的一个重要视角。
无论原始的出身如何,现代小说从来都是以高贵的姿态表明自己的卓尔不群,小说在极致处不可更改、不可缩写、不可移植,一直是小说家们引以为荣的理据。现在这个观念变了。作家们对影视的好感表达不再半遮半掩,而是充满乐观和成就感地与影视界同仁一起走上领奖台,一起出席首映式。且看刘震云的表述:“大家觉得一个人的作品由小说改编成电影,就好像良家妇女变成了风尘女子一样。我觉得这个事情应该倒过来看,小说变成电影并不是坏事,并不是作家堕落了。很现实的,第一,增加了他的物质收入。第二,它能够增加小说的传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