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5月21～30日，笔者代表中国社科院马克思主义研究院出访保加利亚。在保加利亚期间，举行了五次座谈，会见了保加利亚社会党、共产党、工人党的领导人以及保前驻华大使和索非亚大学历史系教授等，了解到一些关于保加利亚政治、经济和社会的情况，尤其对保加利亚左翼的情况有了更直接的了解。

一 苏东剧变以来保加利亚的政治、经济情况

1990年，保加利亚在苏东剧变浪潮的裹挟下，由共产党执政的社会主义国家转变为多党议会民主制国家。但迄今为止保加利亚新的政治制度发育得并不健全。17年来，该国举行了六次议会选举，其中有四次是非正常选举；先后组建了11届政府，没有一届政府或一位政府领导人是连任的。直到2005年第六届议会选举前，基本上是中左翼、右翼和中右翼在议会和政府中轮流坐庄，第六届则是由以中左翼为核心的三党联合执政，因为任何一个政党在议会中都达不到法定多数，因而无法独立组建政府。^[1]目前，传统的中左翼（社会党）、右翼（民主力量联盟）和中右翼（由原国王西美昂二世为精神领袖的“西美昂二世全国运动”）政党和运动在选民中的威信不断降低，人们寄希望于新的政党能给国家带来生机，结果新的政党乘势而起。2007年5月中旬，保加利亚作为欧盟新成员（2007年1月1日入盟）举行了欧洲议会议员选举。选民投票率只有30%，人们对政治的冷淡和对欧盟的失望可见一斑；执政的核心党——社会党遭受失败，一匹黑马——持右翼立场的“公民倡议党——为了保加利亚（公民运动）”获得出乎意料的胜利。

保加利亚曾是个农业国，是原经互会的“面包篮子”，当然在社会主义时期工业也得到发展，建有著名的“克莱米科夫齐”钢铁联合企业。剧变后执政党推行私有化政策，实行自由市场经济。据保加利亚共产党人党中央负责组织工作的书记、索非亚大学经济学教授纳科·斯特法诺夫讲，目前，除烟草、铁路、港口、核电站等少数经济部门还掌握在国家手里外，70%（保前驻华大使迪米特尔·查内夫则说90%）的国有企业都被私有化了，而且大多卖给了外国人；97%的银行已是外资银行。在私有化过程中，国有资产大量流失。政府把价值十几亿美元的最大的国营的巴尔干航空公司以15万美元的价格卖给了以色列的犹太人公司，把最大的“克莱米科夫齐”钢铁公司以象征性的一美元卖给了一家印度公司。目前朝野政党正在就水、电、烟草、能源、核电站和石油管道等国营部门是否也卖给外国公司展开争论。保加利亚的农业几近破产，用索非亚大学历史系教授伊斯克拉·巴耶娃的话说，“彻底崩溃”。在农业私有化过程中，国家取消了合作社等集体组织，通过了《农村土地恢复原状法》，即原土地所有者可凭原有地契领回田地。而一般农民有40～50亩地，由于没有钱购买机械化农具，又恢复到采用原始农具耕种的年代了。对大多数农民来说，由于没有钱买肥料、种子和工具，要回土地也没有办法耕种，结果又把土地卖给有钱人，而有钱人把收购的土地连成片经营，成为新的地主。但保加利亚的农业生产主要靠天，得不到国家扶持，技术水平低。近些年，青壮年都进城打工，农村人口大多数是老人、孩子，没有能力耕种土地，造成土地荒芜。加入世贸组织以后，土耳其、马其顿、希腊、波兰等国的进口农产品严重冲击了本地产品。例如，波兰猪肉比保加利亚的猪肉便宜，抢占了保加利亚的市场，保加利亚的养猪农户得不到国家保护和帮助，只好破产。加入欧盟时，欧盟承诺给予保加利亚农业贷款和补贴，但这需要几年时间，而且其前提条件是保加利亚必须完全满足欧盟提出的各项要求，包括必须在规定时间内允许外国人自由买卖土地。

近几年，保加利亚由于被列入欧盟备选成员国，吸引了一些外资，搞了一些工程建设。据官方统计，经济增长近年达到5%～6%，失业率也从18%降至11%。但是，物价不断上涨，政府关于迅速提高人民生活水平的承诺没有兑现，“经济奇迹”并未发生，人民对现实生活很不满意。目前，即使按照官方的统计，人均月工资也只有160欧元，退休金只有40～60欧元，人均国内生产总值也才有2500欧元，这些数字在整个欧洲是最低的。^[2]原保加利亚共产党中央委员伊万·斯塔内夫在与我们谈话时羞于说出他拿多少退休金，他说：“这是保加利亚的耻辱。”在与保前驻华大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