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者之一曾在两年前提出了一个广义价值论的基本框架（蔡继明，1999）。该理论以李嘉图的比较利益说为基础，揭示了分工交换的起源以及价值决定的一般原理。那时，我们的研究还只限于产品交换，没有涉及劳动和资本要素的价值决定，或者确切地说，那里的研究暗含着生产者自己占有全部生产要素的假定，所以，全部要素的生产率均表现为劳动生产率，全部生产成本都可归结为劳动时间。本文将放宽上述假定，进一步考察劳动和资本分属于不同所有者时这些生产要素价值的决定，也就是说，把机器、厂房和原材料等物化劳动即一般意义上的资本品引入广义价值论模型，从而阐明以广义价值论为基础的功能性分配理论。

一 资本既是一种技术关系又体现一定的生产关系

为了说明资本所引起的功能性分配问题，我们首先从资本概念谈起。

1.马克思的资本概念：资本是一种特定的生产关系

马克思曾从价值形态和实物形态两方面对资本加以界定。从价值形态上看，马克思把资本界定资本家为购买机器、厂房、原材料和劳动力所支付的货币，因为这些货币在运动（即循环周转）中能够实现增殖，所以，资本也就是能够带来剩余价值的价值。

从实物形态上看，马克思认为，机器、厂房、原材料这些生产资料本身并不是资本。只有当生产资料用于资本主义商品生产时，它才是资本。

2.庞巴维克的资本概念：资本是一种技术关系

从技术关系方面来解释资本是新古典经济学家们的基本观点，其中又以庞巴维克为主要的代表人物。庞巴维克的资本理论和马克思的资本理论形成了鲜明的对照。庞巴维克首先区分了资本这一概念的两种用法：其一，在生产领域，资本被当做生产要素或工具；其二，在分配领域，资本被看做利息的来源。庞巴维克批评了自萨伊以来随意将二者联系在一起的传统理论，认为这两个领域内的资本问题是两个不同的课题，“我们必须通过两条不同的各自独立的道路来寻求这些问题的答案。”（庞巴维克，1964）事实上，庞巴维克是用“迂回生产说”来解释前者，而用“时差利息论”来解释后者的。

庞巴维克从生产的角度给资本下了这样一个定义：“一般说来，我们把那些用来作为获得财货的手段的产品叫做资本。”（庞巴维克，1964），这种与生产有关的资本也被庞巴维克叫做社会资本或生产资本。至于与分配有关的资本概念，庞巴维克主张用获利资本或私人资本的名称。

庞巴维克是用社会资本或生产资本来解释资本主义生产的，他把这一意义上的资本具体解释为：资本不过是在迂回生产过程中的各个阶段里出现的中间产品的集合体而已。庞巴维克还认为，资本并不是迂回生产的原因，相反，资本是迂回生产方式的产物。资本是通过人力和自然力结合生产出来的物品积蓄起来的结果，所以它不是独立的生产要素，但是资本通过迂回生产的方式能提高生产力，能比直接的生产方式制造出更多更好的物品。所以，庞巴维克说：“迂回的方式比直接的方式能得到更大的成果，这是整个生产理论中最重要和最基本的命题之一。”（庞巴维克，1964）

3.资本既是生产关系又是技术关系

通过以上的分析，我们可以对这两种资本理论做些比较了。从范围上来看，庞巴维克的社会资本或生产资本概念，对应于马克思的不变资本的范围，而庞巴维克的获利资本或私人资本概念，则似乎和马克思的资本概念相对应。然而，重要的还是两种资本理论本质差别。马克思把资本看做一种关系，或者说“资本不是物，而是体现在物上的生产关系”；庞巴维克则主要把资本看做是资本主义迂回生产中的中间产品，他强调的是中间产品作为物其本身就是资本，它体现了生产中的技术关系。马克思的资本理论是建立在劳动价值论的基础上的，它用剩余价值理论来说明分配关系；庞巴维克的资本理论则是建立在边际效用价值论的基础上，它用时差利息理论来说明分配关系。

两种资本理论在各自所强调的方面都异常深刻，但对问题另一方面的忽视也都很明显。马克思只强调资本是生产关系，庞巴维克探究的仅是资本体现的技术关系。然而，实际上资本主义生产中两方面的关系都是至关重要的，因此，我们应该将“资本不是物，而是体现在物上的生产关系”这句话更正为“资本首先是物，但在物上面还体现一定的生产关系”似乎更为合适。从这个意义上来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