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8年中国经济增长在很大程度上是依靠公共投资拉动的结果，需要对两种经济现象以及它们之间的关系作些分析。

一、经济高增长的可能性

1979～1997年中国GDP年均增长9.8%，是世界经济增长最快的国家，综合国力和人民生活水平都上了一个新的台阶，受到了国内人民的拥护和国际社会的称赞。

但是，中国拥有12亿人口，在今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为了解决就业问题，继续为改革创造条件，继续提高人民的生活水平，保持大国的地位等等，都需要保持经济的高增长。

保持经济高增长仅仅是一种愿望，问题在于能否实现这个愿望，从各种条件来看，这个愿望是能够实现的。

第一，体制保证。20年的经济改革不仅解放了生产力，促进了经济的高速增长，同时经济体制也发生了深刻的变化，市场机制在资源配置中发挥着越来越大的作用。从现在起到2010年仍然是中国深化改革的时期，可以继续理顺各种经济关系，使各种资源得到最优的配置和利用，是继续推动经济高增长的强大动力。

第二，自然资源。中国是自然资源大国，虽然45年的工业化消耗了不少资源，但它们还能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支撑经济的高增长。国内自然资源不够，还可以进口。以前在讨论最优人口规模时，注意力集中在自然资源的限制上。这个看法不够全面。从知识经济的角度来看，由于它的发展，单位自然资源可以生产成倍、十几倍、甚至几十倍的产品，使目前不是资源的东西变成宝贵的资源。虽然我们对以自然资源限制人口规模的看法提出了异议，但并不是主张人口越多越好，宁愿承担人口老龄化的压力，也要坚决执行计划生育。今后在讨论人口规模时，除考虑自然资源外，还要把教育投资这个重要因素考虑进去。

第三，人力资源。目前中国有7亿劳动力，是重要的生产要素。需要深入研究的问题是：从1953年计算，工业化已经进行了45年，但就业压力仍然很大，特别是农村剩余劳动力很多。1997年全国播种面积约为1.5亿公顷，而从事农业的劳动力3.2亿人，如果1个劳动力耕种1公顷，多余1.7亿人，加上城市多余0.3亿人，合计2亿人，占全部从业人员的28.6%。这个计算是相对的，假设的1.5亿农业劳动力占全部从业人员的21.4%，1995年美国农业劳动力仅占2.9%，比中国低18.5个百分点。

与西方发达国家相比，为什么中国工业化吸收农村剩余劳动力的速度如此缓慢呢？主要原因在于：一是目前中国处于工业化的中期，随着工业化的进展，可以吸收一大批农业剩余劳动力；二是中国工业化在技术上的起点高于当时的西方国家，单位投资所吸纳的劳动力比它们少；三是中国在工业化的过程中从国外引进了大量的机械设备。这种技术政策有利于中国加快现代化的进程，是实现追赶战略必不可少的举措。但是，这种政策缩短了国内工业生产的迂回路线，因为从国外引进的一般是最终产品，从自然资源开发、原材料生产到中间产品的制造，都在外国进行，国内不可能安排就业；虽然在进口的同时有出口，但农副产品和手工产品居多，生产迂回路线较短；四是以前居民的收入很少，消费面很窄，第三产业很不发达，使许多人找不到就业门路；五是城市化进程缓慢，大城市的经济包含各种产业，一个人就业需要有几个人为他服务，这些服务人员又需要其他人员为他们服务，城市化进程缓慢限制了就业乘数（完全就业系数）发挥作用。剩余劳动力多既是压力，又是今后保持经济高增长的重要条件。

第四，科技进步。改革开放以来，通过引进和自主创新，我国科技水平有了很大的提高，同时还存在许多问题，如引进多，创新少；引进硬件多，引进软件少；科技成果转化为生产力的比例低；等等。随着这些问题的解决，科技进步在保持经济高增长方面将发挥越来越大的作用，做出更大的贡献。

第五，巨大的国内市场。12亿人口是世界上最大的市场，虽然改革开放以来居民收入水平有了很大的提高，但与发达国家相比，差距仍然非常巨大，1995年中国人均GDP为0.48万元人民币，按汇率计算只有585美元，美国2.8万美元，日本3.6万美元，中国只分别占它们的2.1%和1.6%。这里有购买力平价问题，按汇率计算，低估了中国的数字，高估了日本的数字。但是，无论按什么比价计算，都不能否认中国人均收入水平仍然很低的结论。人均收入水平的差距决定了人均消费水平的差距（见表1）。

表1 中国、美国、日本的人均消费

表1 中国、美国、日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