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交观察（2013年春季号 总第2辑）

导读：相对于内政与预算议程，美国总统连任后的对外战略与外交政策会有更多的继承性。其在政策决策方面面临的国内政治势力的牵绊与阻力会相对减少，主导力与决策力会更大。可以推定，取得总统连任的奥巴马面临平稳有序推进其外交理念与政策的机会。当然，基于美国面临的国际环境变化的基本评判，也有预调微调的可能。总体而言，美国重振“世界领导”的全球战略目标不会改变。而随着中国崛起，中国在美国全球战略中可能被摆到更为突出的位置。在奥巴马第一任期内，美国对华政策并不稳定，中美关系不时紧张。在其第二任期内，出于全球战略考虑，美国对华政策将面临新的“再平衡”问题。从较长的时间段看，由于崛起大国与现存霸权国家之间的结构性矛盾难以化解，加之中美关系之间面临“第三方因素”的干扰，中美战略神经有可能紧绷起来。

美国对华战略中牵制中国的成分是否在增加，美国对华经贸战略是否会改变长期以来的既定方针，中美关系的结构性矛盾是否会表现得更为突出，中美之间的摩擦与冲突是否处于常态化等，这些问题是否进而影响中美关系的发展，无疑是全球多元触媒点击与视屏扫描的热点。在奥巴马开始其第二任总统任期之际，笔者拟就奥巴马政府的外交战略与对华政策可能的调整与变化做一分析与展望。奥巴马已开始其第二任的总统任期，作为连任总统，相较于内政与预算问题，其在外交决策方面遭遇的牵绊与阻力会少，执行力与主导力更大。鉴于此，美国民主党政府现行对外战略与政策面临平稳有序推进的机会。当然，由于美国面临的国际环境不断变化，连任的总统根据形势变化也完全可以相对自主地做出调整。未来四年，美国外交与对华政策会有怎样或可能的方向性变化？本文拟做些许分析与展望。

一 对国际战略环境的评估是调整依据

2012年美国总统大选过程中，竞选对手对在位总统政策的攻击贯穿始终，美国国内各界对奥巴马政府现行外交政策的评估亦同步展开。尽管官方对国际环境的评估报告尚未出台，但战略与国际问题研究中心、史汀生中心等智库对此问题的相关报告纷纷面世。美国学者的评估非常普遍，代表美国国内在此问题上的一般性看法，可以作为参考。

（一）对国际战略环境的评估

美国战略界认定，美国的安全环境发生了深刻的变化，大国间的相互安全威胁显著降低。兹比格纽·布热津斯基在接受《国家利益》双月刊采访时认为，美国面临的是一个“更为多元的世界”，他称：“必须理解正在发生的重大历史变革，在这一变革中目前的世纪与前一个世纪迥然有别。”^[1]一场全球性金融危机的后果仍未真正被消化，包括中国和其他新兴经济体在内的经济普遍放缓，世界力量格局本已出现的由西向东的转移之势由此可能显得并不顺畅。美国作为超级大国的实力受到削弱，经济规模扩大十分有限，且面临严峻的国内问题（如高债务、高失业率，高预算赤字等），“财政悬崖”的风险虽暂时搁置，但两个月后仍将到来。欧盟仍遭遇经济衰退、深陷主权债务危机，欧元区甚至面临解体的危险，各成员国自身利益难以调和，欧盟一体化继续推进的前景受到影响。在短时期内，欧盟的“内顾倾向”可能进一步加强。俄罗斯作为“金砖国家”成员，曾经表现出的经济强劲增长势头消失，其也在将注意力转向亚太地区。中国作为世界第一制造业大国，由于劳动力和土地成本上升，在国际市场上产品竞争力受到削弱，两位数的高速增长时代或面临终结。

在美国战略家眼中，美国、欧洲和中国构成当今国际体系的“三大支柱”。欧洲国家虽然面临困难，但其联合体的经济、人口和军事实力与美国大体接近。中国经济发展仍然相对最快，尽管其经济规模只及美国或欧洲的1/3，但中国是世界经济增长的引擎，这可能比规模更重要。金融危机虽然削弱了美国的实力，但相对于欧洲和中国，奥巴马首个任期内的三次“量化宽松”政策刺激了经济增长，经济复苏的前景相对不错。一般预测是，2011年美国经济可以增长2.2%，2013年可能上升到2.7%。这种复苏势头与其他发达经济体如欧盟和日本形成鲜明对照。美国战略预测公司2012年11月13日甚至发表其总裁乔治·弗里德曼的文章，认为“美国的所有对手都问题缠身，它们的问题甚至比美国更严重”。60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