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引言

国外的研究资料表明，家族企业的寿命一般为23年左右；家族企业能延续至第二代的，仅为39%；能延续至第三代的家族企业，只有15%。统计数据显示，美国中小家族企业的平均寿命只有三年左右，每年有40万～50万家小企业成立，第一年只有不到一半的企业存活下来，到了第三年，80%～85%的企业已经宣布倒闭。^[1]似乎像家族企业这样的企业是短命的，长不了的。在改革开放进程中出现的中国家族企业，如今正面临着这个问题。

假设你是一个企业家，有一个新的技术、新的观念或者新的核心资源，这时你要把企业做大，最简单的办法就是雇用更多的人，由这些人帮助你来开拓和扩展市场、制造产品、推销产品，进一步开发新的技术。但是，当你这样做的时候，也面临着一个非常危险的问题，就是在雇用这些人之后，必须让这些人了解你所掌握的关键技术、关键资源。至少让他们知道怎样能够实施你所设想的计划。这样，一旦这些人获得这些资源、技术以后，就可能从你那儿走开，背叛你，自己来开业，成为你的竞争对手。如果不能控制这个问题，你的企业也可能永远像一只老母鸡，它在不断生蛋，又在慢慢萎缩。

当然，这个问题并不是家族企业特有的现象，全世界创新企业都面临这个问题。在全球500强成长最快的企业当中，70%企业的核心技术、核心资源都是来自企业创始人的雇员。当这些雇员离开之后，带走了技术，成立自己的公司，也许这些企业可能发展壮大，但是原来的母企业可能慢慢就萎缩了。这个问题是所有创业者都会面临的。

对于中国家族企业来说，这个问题也同样存在，甚至可能变得更为重要。虽然家族企业祖传下来的秘方、关键技术、关键性资源是不外传的，但在科学技术飞速发展的今天，仅有极少的企业是靠祖传秘方发展的，同时家族企业的经营活动又并非在真空中进行，家族企业创业者都需要根据形势的变化，率领企业员工适时进行技术创新、管理创新、制度创新，以形成核心技术和核心竞争力。在此过程中，一些高科技企业总是想防止上述问题，如在招聘员工时，都同员工签署过防止不正当竞争合同，要求员工一旦离开公司，在三个月到半年内不允许进入竞争对手的企业。但是，很少有人遵守这项规则，而企业无可奈何。实际上，越来越多的人选择离开，都是因为有更好的机会等在门外，许多人刚刚辞职，马上就被各种各样的投资人、猎头公司包围。因此，我们看到事实是不少家族企业起步时大风起兮云飞扬，红红火火，轰轰烈烈，可是一旦粗具规模，开始爬坡登高，却折断了飞翔的翅膀，败走麦城，如比较知名的巨人、飞龙、三株、太阳神、爱多等。中国家族企业究竟为什么长不大？原因何在？

众所周知，家族制企业制度与资本主义制度一同诞生，曾盛行了数百年。早期中国家族企业、海外华商家族企业与发达市场经济中的家族企业，都曾创造过辉煌的历史。到目前为止，家族企业仍是可以发展到很大的，世界著名的冠以家族名称的大公司比比皆是，如美国的福特公司、威斯汀豪斯公司、柯达公司、杜邦公司，欧洲的梅赛德斯-奔驰公司、西门子公司、菲利浦公司、罗尔斯-罗伊斯公司，以及日本的松下公司、三菱公司、日产公司，韩国的现代公司，台湾省的台塑公司等。这些鼎鼎大名的公司，他们过去是而且今后仍有可能是家族企业。

同样是家族企业，为什么早期中国家族企业、海外华商家族企业与发达市场经济中的家族企业能够发展壮大，而当今中国家族企业却迟迟不能长大？本文从中国家族企业自成长的内在机理、财产保护制度、社会制度环境等角度，分析研究家族企业成长过程，指出家族企业的成长基因要素的缺位、财产保护制度的缺乏和整个社会生存的制度环境的缺乏，成为制约企业长大的一个决定性因素，并以现代企业为研究的切入点，分析探索中国家族企业长不大的原因。

二 家族企业成长的内在机理

从常识来说，企业家行为需要制度和文化的双重支持。制度支持的核心是创业自由和产权保障，文化支持的核心是财富认同——不仅认同剩余财富是对企业家才能的定价方式，而且认同私人财富的正当性和对社会的正面作用。

“无商不奸”的说法在中国家喻户晓。但在研究早期中国家族企业家的生长历程时，就会发现，“无商不艰”（艰苦、煎熬、坚韧）才更是实情。从家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