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研究的缘起

2005年7月，山西永济蒲州镇农民协会（后改称蒲韩乡村社区）理事长郑冰^[1]应中国社会科学院社会政策研究中心的邀请参加五家学术机构和大学共同创办的首届社会政策国际论坛，从此，中国社会科学院社会政策研究中心农村研究组开始长期关注、支持和研究这个自下而上组织起来的新型农民合作组织。2005年11月，永济蒲州镇农民协会等七家来自五个省的农民合作组织在中国社会科学院社会政策研究中心的支持和倡导下，在中国社会科学院发起设立了“农禾之家”这个网络联盟，推选郑冰做负责人。2007年，郑冰在第三届社会政策国际论坛之农民组织发展的独立论坛上，由20多家“农禾之家”成员正式选举为联盟首任理事长，2012年又在“农禾之家”年会上高票连任。截至2013年7月，“农禾之家”网络联盟的农民合作组织已达108家，覆盖全国18个省级行政区，成为民间参与中国农民组织化运动的一股积极力量。

在“农禾之家”联盟成员中，永济蒲州镇农民协会发展历史最长、会员人数最多、业务综合性最强、农民组织化成效最显著。它是我国改革开放以来较早取得合法注册资质的地区性农民合作组织联合体，是小农户在工业化、城市化和农村现代化大潮下，为寻求自身出路而自发组织的综合了经济、金融和社区服务且探索合理规模的新型农民合作组织形式。他们走出了一条“共同致富、集体发声”的农村发展新路，显示了农民群众中所蕴含的极大创造性。研究这个实例，对于深化我国农村的经济与社会体制改革具有现实意义。本文通过梳理这个组织16年来的发展史，分析其演进历程和经验教训，试图探索这类自下而上组织起来的综合性农民合作组织在我国农村发展与改革中的价值和意义。

二 背景与概况

永济蒲州镇农民协会这个当地多个农民合作组织的联合体，覆盖永济市蒲州、韩阳两镇43个村^[2]。这片区域位于晋、陕、豫三省交界，东靠中条山，西临黄河滩，区域面积260平方公里，6620户农户，25800多人口，8万亩耕地。其中，承包的责任田占40%，山坡可耕地占10%，黄河滩未分田到户由村级自行分配的可耕地占50%^[3]。因此，该地区的户均土地面积达15亩，是我国农户户均土地的一倍。据了解，该地区1/3略多的劳动力在外打工，近2/3的劳动力还留在农村。

早在1997年，这个协会的前身——“寨子科技中心”就成立了，在寨子周边的各村开展了科技培训、社区文艺和教育、环境卫生、手工艺等活动，郑冰带动各村的妇女在各种活动中起到了中坚骨干的作用。2004年，在永济市委书记的亲自支持下，永济市蒲州镇农民协会在市民政局正式登记注册。2007年，应上级要求变更注册为蒲州镇果品协会。但是果品协会无法涵盖已经开展多年的经济、社会、文化等各项事业，2008年，原协会统辖下的各类农民合作组织纷纷登记成各个专业合作社，组织结构改变，日常运作有分有合，到底怎么称呼好呢？这让会员们犯了难。经会员讨论，蒲韩乡村社区这个新的称谓被创造出来了。它将协会各个组织所在的蒲州镇和韩阳镇各取一个字，以乡村社区表示不是行政区域，而是协会统辖的各类农民合作组织所在的地域。本文中，鉴于用蒲韩乡村社区来代表这个组织易与社区概念相混淆，用联合体这个称谓也不适宜，所以仍选用“协会”这个农民听得懂、学者能意会的词来代表这个具有16年历史的农民合作组织，而将蒲韩乡村社区作为协会的同义词在必要时使用。

经过16年的探索，协会开发了一条独特的可持续发展之路。目前，协会拥有3865户农户会员^[4]，占所在区域农户总数的62%；有一个由53名专职受薪人员组成的工作团队，其中大中专学生占到60%，平均年龄30多岁；协会正式注册了18个农民专业合作社，两个有机联合社，一个农民技术学校，一个果桑服务公司；联合社为其1635户骨干会员^[5]的近万亩耕地实行了有机转化^[6]，从下种、施肥、耕地、技术指导、资金互助到产品统销一条龙服务；各合作社内部按照国家规定内设了为社员服务的资金服务部门并实行统一管理，还款率100%；协会还有一个成立十余年，200多妇女将自家棉花纺线织布再加工成各种工艺品的手工艺合作社，注册了红娘牌；还有消费品购销、老人康乐服务中心、居家和社区老年人服务、儿童教育、农耕家园（垃圾分类处理、小乐队、村史农谚收集、红白喜事服务、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