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版时间:2006年06月 |
1 竞争力的问题
过去几十年间,世界经济发生了巨大而深刻的变化。地理学家习以为常的世界格局已不复存在,一个全球经济的新格局逐渐浮现在人们的眼前:随着生产性部门的大规模转移,第三世界国家以及北美和西欧的边缘地区,正在作为引人注目的经济区域而崛起。伴随着这些重大的变化,发达国家目睹了高科技区域的整合(硅谷、128大道),具有工业传统的地区(意大利、丹麦、巴登地区)的复兴,新产业的兴起和潜力得到充分的认识。“世界城市”也在这个过程中崛起(这仍是一个引起跨学科争议的话题),曾经形成持续大规模生产的老工业中心逐渐衰落。这些事件的发生是一个双重的、辩证的过程。Ann Markusen将这种现象定义为“灵活空间中的刚性空间”悖论(Markusen,1996):一方面,金融资本和技术体现出高度流动性;另一方面,产业与企业的聚集和集群也具有相当的实力。这究竟是一个悖论还是一个真实的现象不是本文关心的内容。但地区化和去地区化的二元性的确是一个需要经济学家与地理学家仔细研究的问题。在这个问题上,地理学家、政治经济学家、社会学家和国际商业学者(Becattini and Rullani,1993;Granovetter and Swedberg,1992;Enright,1998;Dunning,2000;Storper,1995;Veltz,1996;Gilly and Torre,2000;Hudson,2001,to cite just a few)都做出了重要的贡献。
在地区性及其与经济发展之间关系的争论中,有两篇重要却矛盾的论文结合全球化的趋势进行了讨论。根据第一篇论文(Storper,1997,p.19),去地区化的发展模式在流动性日益增强的经济中频繁出现,经济发展不是发生在传统的地区机构(如州、省),而是发生在能够从地区经济壁垒、特殊性和摩擦中获益的非地区机构(如企业内的国际领导层)。而第二篇论文中则强调,经济发展是与发展模式的特殊性相联系的。相应地,面对着国内和国际市场的不断自由化与跨国公司经营活动的日益全球化,经济活动在繁荣的集聚地区的进一步集中正是新的世界经济版图的基本特点,所有的区域权力机构和经营者都必须以此作为其行为的出发点(Dunning,2000;Saxenian,1994)。
经济地理学上将地区、空间和经济活动联系起来的新潮流,使得很多新概念迅速获得了理论和实证上的成功。事实上,当代经济与社会研究的基本术语当中不可能出现“地区发展”这个词,因为它融合了太多具有争议的概念,比如说产业区(industrial districts,Sabel,1989;Pyke,Becattini and Sengenberger,1990),产业集群(industrial clusters,Porter,1990),学习型区域(learning regions,Florida,1995;Maskell et al.,1998),创新型区域(innovative milieu,Aydalot,1986;Maillat and Perrin,1992),地区生产系统(local production systems,Abdelmalki and Courlet,1996;Pecqueur,2000),“区域引擎”(regional motors)等等。
地区发展这个概念的确是一个复杂而又模糊的概念:当人们逐渐认识到传统区域发展分析模型的不足时,必须明确当代经济发展过程中的参与者(特别是企业)与经济整体系统相联系起来的中介实体的中心任务。通过这个实体,地方经济体系会向经济活动的参与者及其附属在本地区的合作者提供空间,便于他们利用本地特殊的、有竞争力的和难以轻易复制的资源和手段。
另一个引起争议的概念是“地区竞争力”,以及它的衡量范围的多种理解:从地区、都市竞争力到区域、国家竞争力。地区间相互竞争的观点与政策制定者与地方管理者的预期相吻合,因而出现了数量众多的论文与实践,过分地重视区域的经济面情况,社会、文化和政治方面的因素则被忽略。结果,由于立场和视角的不同,关于地区竞争力的争论也层出不穷:从较为肯定的评价(Begg,1999)到对其理论价值的完全否定(Krugman,1996),还有众多的解释和定义(Cheshire and Gordon,1996;Budd,1998;Sharp,1998)。
然而,虽然这些概念得到了政策制定者和实际从业者的欢迎,但它们成长得“过快过猛”了。这些概念通过花样百出的解释、视角和判断来形成,而后者本身很难彼此相容而形成一个统一的理论框架。此外,诸如“地区竞争力”和“地区发展”之类的概念存在很多难以解释的模棱两可之处,这只能通过对其概念基础系统进行全面的思考才能解决。例如,现在大多数有关经济地理的文献都对区域和地区进行了人格化和具体化,区域和地区被看作是类人的集合体,能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