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引言

价值观是人们关于事物重要性的观念，是社会心态的核心要素之一（王俊秀，2014），影响人们的社会认知和社会行为。价值观研究的分析涉及个体层面、社会层面和文化层面。其中，文化价值观可以理解为一个文化中的成员在社会化过程中被教导的一套价值，大体上，这一套价值共存于文化成员之中（杨中芳，1994；杨宜音，1998）。我国幅员辽阔，在社会转型的过程中，各地区经济发展模式、社会结构和文化类型日益多样化，本研究认为，可以通过文化价值观的分析，来捕捉当前我国不同地区的社会文化特点，从而更准确地勾勒出当下社会心态的完整面貌。

关于价值观的跨文化对比研究，研究者已在国家文化层面上进行了深入探讨并取得了一定成绩（如：Hofstede，1980；Traindis，1995；Schwartz，1992，1994；House，2004）。其中，House（2004）在对全球领导组织效能的研究（GLOBE项目）中，沿承了Hofstede（1980）和Triandis（1995）的观点，认为某一文化背景中的成员所持有的价值观和信念，不仅会影响他们的行为表现，还会影响他们将什么视为合理的、可接受的和有效的。他对社会文化的比较和衡量，一方面是通过“应该怎样”（What Should Be）来测量某一文化中人们所持有的价值观；另一方面，通过“是怎样”（What Is/What Are）来测量该文化中的社会实践，这是指人们对于当今社会常见的行为表现和社会制度的感知，即社会现实感知。研究所涉及的社会实践领域均与价值观领域一一对应，因此，可以说这种社会现实感知实际反映出了人们对于自己的价值观信念在社会中的实现情况的一种认识。本研究将沿用这一思路，针对我国不同地区文化多样性的特点，分析各地区价值观和社会现实感知的特点，比较地区间的异同，同时分析人们所认为的社会和个人“应该怎样”和人们眼中的社会和个人“实际怎样”之间的关系，借此从价值观角度来理解该地区的文化特点和社会现实问题，为分析社会心态奠定一定基础。

研究选取了三个在中国改革开放进程中经济发展模式比较有代表性的地区。一是处于改革开放前沿的深圳经济特区，深圳的经济产业以金融为主，主要涉及高新技术研发、金融服务、物流产业、外贸出口、创意文化等方面，涌现出了万科、华为、中兴、比亚迪、平安集团、招商银行等有重要影响力的企业，是我国重要的经济和金融中心（深圳政府在线，2014）。二是位于东北老工业基地的黑龙江省哈尔滨市，哈尔滨经济产业以工业为主，涉及装备制造、食品、医药、石化四大主导产业，拥有了哈药集团、哈飞集团、三大动力等驰名企业，是全国重要的工业城市（黑龙江人民政府网，2014）。三是位于现代化国有农场经济区域的黑龙江垦区，垦区经济产业以农业为主，涉及粮食生产、畜牧业、农产品精加工、农业高新技术产业等，打造了“北大荒”“完达山”“九三”等知名品牌，是我国重要的商品粮基地和粮食战略后备基地（北大荒网，2014）。上述这些区域的经济发展模式各异，历史文化沿革也不尽相同，是否在价值观层面上存在地域文化的差异？是否存在价值观和社会现实之间的差异？这些是本研究重点关注的问题。

二 研究过程与研究方法

（一）调查对象

本研究的调查地点包括深圳市、哈尔滨市、黑龙江某农垦。由受过专业培训的调研员分别在三地社区进行调查，采用一对一当面填答的方式。最终共回收有效问卷1917份，其中，深圳有效问卷922份，调查对象年龄在18～69岁，平均年龄33.0岁；哈尔滨有效问卷494份，调查对象年龄在18～70岁，平均年龄40.3岁；垦区有效问卷501份，调查对象年龄在18～70岁，平均年龄41.6岁。样本具体构成情况见表1。

表1 调查对象的人口统计学特征（N=1917）

续表

（二）测量工具

1.社会文化价值观和社会现实感知测量

应用House的GLOBE文化量表分别测量人们持有的社会文化价值观和相应的社会现实感知（House et al.，2004）。选用原量表的4个价值观分量表衡量人们的价值观。①集体主义（Collectivism）：社会制度鼓励和奖励集体分配资源和集体活动的程度，以及人们在组织或家庭中表现出自豪、忠诚和凝聚力的程度，将该分量表的5个题目均值作为集体主义价值观得分，分数越高，表明调查对象越重视集体主义。②权力距离（Power Distance）：权力分层和集中的程度，将该分量表3个题目的均值作为权力距离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