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或马克思主义经济学的本质？马克思主义经济学的分析框架有什么特点？这是学习和研究马克思主义经济学首先需要弄清的问题。

一 澄清若干流行的观点

对这一问题，一般的政治经济学教材的答案是：马克思主义经济学是关于生产关系发展规律的科学。这样的回答从研究对象的角度看是有道理的。正如恩格斯指出：“经济学所研究的不是物，而是人和人之间的关系，归根到底是阶级和阶级之间的关系；可是这些关系总是同物结合着，并且作为物出现。”^{［1］（p.44）}但是，问题在于：第一，对于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是不是只研究生产关系，学术界历来是有争论的。有相当一部分学者认为，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不仅要研究生产关系，还要研究生产力和上层建筑。比较全面的说法是，政治经济学主要研究生产关系，但是要联系生产力和上层建筑。第二，经典作家对于政治经济学的研究对象也有多种说法，比如，在《政治经济学批判》序言中指出，“摆在面前的对象，首先是物质生产。”^{［1］（p.1）}在《反杜林论》中恩格斯指出：“政治经济学，从最广的意义上说，是研究人类社会中支配物质生活资料的生产和交换的规律的科学。”^{［3］（p.489）}在《资本论》第一卷第一版序言中马克思说：“我要在本书研究的，是资本主义生产方式以及和它相适应的生产关系和交换关系。”^{［2］（p.8）}上述论述对于政治经济学的研究对象是否只包括生产关系，是否还应包括生产力，在理解上也是有分歧的。第三，更为重要的问题是，即使我们承认政治经济学研究对象是生产关系，也会面临着这样的问题，即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的研究对象和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的本质是一回事吗？难道反马克思或非马克思主义的政治经济学就不研究生产关系吗？资产阶级古典政治经济学的杰出代表李嘉图，就曾经明确地把“决定劳动产品在共同生产它的诸阶级之间的分配的规律”当作政治经济学的研究对象。可见，仅从研究对象出发，并不能准确界定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的本质。把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等同于制度经济学，是近年来一种比较流行的看法。这种看法认为，马克思主义经济学研究的是经济制度，西方经济学研究的是资源配置，马克思主义经济学与西方经济学的主要区别就在于研究对象的不同。这种看法也是不正确的。一方面，西方经济学理论的发展已经有几百年的历史，不同的发展阶段流行着不同的经济理论，同一个时代的经济学中也存在不同的思想流派，不同的理论和流派对于经济学研究对象的认识并不一致，有的强调资源配置，有的强调经济制度，有的强调人的行为，有的强调市场秩序。另一方面，从马克思主义经济学的内容来看，并没有理由把它与制度经济学等同起来。在马克思主义经济学中包含着许多重要的、制度经济学所不能涵盖的内容，如分工理论、价值理论、货币理论、再生产理论、资本积累理论、经济周期和经济增长理论等。马克思主义经济学不仅研究生产关系的发展规律，也研究生产力的发展规律，特别是要研究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的相互作用以及与此相适应的资源配置的规律。因此，马克思主义经济学与西方经济学的根本分歧不在于要不要研究资源配置或经济制度，而在于如何研究资源配置或经济制度。

有一种流行的观点认为，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研究的是经济关系的本质，西方经济学研究的是经济现象，因此，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科学但不实用，西方经济学庸俗但比较有用，这种观点也是不正确的。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与西方经济学的区别并不在于要不要研究日常的经济现象，而在于如何研究经济现象。马克思认为，事物的现象与本质往往是不一致的，科学的任务就在于从现象中发现本质，并从事物的本质出发对现象做出科学解释。读过《资本论》的人都知道，《资本论》对资本主义经济现象的研究是非常具体深入的。《资本论》第三卷主要考察的就是资本的各种具体形式和它们在运动中呈现出的种种现象形态，如成本、利润、信用、利息、地租、竞争的作用等，《资本论》第二卷对资本循环、周转和社会资本再生产过程的考察也是非常具体和有用的，《资本论》第一卷虽然比较侧重于对资本主义生产关系的本质特征的考察，但这种考察也没有脱离开对经济现象的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