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版时间:2014年05月 |
奥巴马政府执政五年来,总体徘徊于低位之上的美朝关系经历了诸多的震荡与曲折。这一时期,虽然美朝间双边协议的达成、多孔道的接触,诸多功能性领域中的合作仍不时点燃人们对于两国关系缓和、朝核问题萌生转机的期待,但在经历短暂的希望与期待之后,现实总是回归到外交言语攻讦、军事态势对抗、原则立场僵持的原点。然而,在朝美双边关系态势和地区局势周而复始轮回的表象之下,奉行核武与经济发展并行战略的朝鲜正在紧锣密鼓地推进其核技术积累和核项目建设。2012年末的火箭发射与2013年2月的核试验说明,朝鲜正在一步步逼近获得真实的核打击与威慑能力,而其前方只剩下若干并不算很高的技术门槛有待突破。而宁边5兆瓦重水堆的提前重启,铀浓缩设施的持续运转,新的轻水堆及其配套设施的建设,都说明朝鲜核能力正在朝综合性,现代化的方向稳步迈进。虽然与周边国家的利益与意愿相悖,但朝鲜拥核似乎正在成为事实。而在这一朝鲜谋求核“突破”的关键时段内,美国的态度却值得玩味,除了反复重申其“战略忍耐”政策的基调,在同盟巩固、部署调整、应对措施完善等维度上充实强化其“延伸威慑”战略之外,似乎听任朝鲜在一分一秒的时间流逝中步步为营地积累、发展其核能力。作为最为核心的当事方,奥巴马政府在朝核与半岛问题上的现行政策到底背衬着怎样的战略考量?其地缘环境认知、战略规划、优先性的利益诉求,所遵循的政策路径又是什么?对上述问题的求索与解答无疑将构成理解美国对朝政策、朝核问题未来走向及地区安全前景的一把钥匙。本文以梳理奥巴马政府执政五年来对朝多重利益关切为起点,在战略、安全、外交三重层面上对其政策路径选择、推进态势、后续影响加以论证,从战略理念、政策意蕴、政治周期羁绊等多维视角出发,力求对当前在朝核与半岛问题上面临的“谋求交易而不成,维持现状而不得”困境的根源予以全面深入的解读和剖析。
一 奥巴马政府对朝多重利益关切及相关政策推进
自从1994年第一次朝核危机爆发以来,美国和朝鲜作为矛盾的直接当事方,在一轮轮的半岛危局困境中反复地进行政策试探、外交角力与军事对冲。考察第一次朝核危机以来美朝互动的历史进程,对核力量开发的关切始终被美国决策者置于其对朝政策考量的绝对优先地位。无论是1994年重兵压境式的军事威慑,还是第一次核框架协议下的以经济援助换取朝鲜核项目冻结,抑或六方会谈下“承诺对承诺、行动对行动”式的循序渐进,对美国来说,其首要目标都是要朝鲜冻结或放弃其核项目。在谋求朝鲜弃核的同时,美国对朝鲜的核弹头及其运载工具的研发,核扩散风险及整体军事态势保持着高度的关注。除此之外,美国还对朝鲜所谓的“国际不法行为”加以指控,并对其国内的人权状况、因粮食短缺等因素造成的人道主义困境、在朝被关押美国人的生存境况和人道主义待遇、朝鲜战争时期美军士兵遗骸等问题保持着一定程度的关注。
1.朝鲜弃核
随着美国对朝鲜核态势评估的变化,并与六方会谈及朝美双边对话的阶段性进展与特征相适应,美国要求“朝鲜弃核”这一核心诉求在不同时期的具体表现上也有所差异。在1994年第一次朝核危机中,美国对朝鲜弃核所提出的要求主要集中于对宁边核设施的监控与冻结。2002年秋,美国助理国务卿凯利访朝,宣称美国掌握了朝鲜开始建设铀浓缩设施的“证据”,并对朝施压。此后,除宁边5兆瓦反应堆及其配套设施组成的钚提取工程外,美国开始担心朝鲜通过秘密铀浓缩活动开启另一条通向核武国家的道路。[1]2006年朝鲜第一次核试验后,美国力推联合国安理会对朝谴责与制裁的1718号决议,在对朝施加与核工程和技术有关的各种禁运与制裁的同时,更重点突出了朝鲜弃核必须遵循的“完全、可核查和不可逆转”(Complete,Verifiable and Irreversible)三项基本要求。[2]在六方会谈取得迅速进展的2007年2月至2009年4月,美国对朝鲜的整体核项目提出了先对宁边核设施“关闭封存”,继而将其“去功能化”,最终推动朝鲜全部核项目“去除”的三步走无核化方案,并要求朝鲜向美国提供一份包括铀浓缩计划在内的,囊括其全部核材料、核设施、核项目的“完整”(Complete)而“准确”(Correct)的核报告。[3]
奥巴马政府执政之初,六方会谈与“去功能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