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谁也不会否认,自然资源对于人类生存和发展具有极其重要的意义。但18世纪70年代至20世纪80年代的200多年间,却是自然资源在经济学中逐渐消失的过程,主要表现为自然资源的无价值和地租的普遍化。
一、自然资源无价值论
在经济学中,自然资源无价值论始于英国古典经济学家亚当·斯密。在他以前的古典经济学家尚处于工业化初期,他们对财富及其价值的看法还不能超出自然资源的限制。如威廉·配第宣称,土地是财富之母,劳动是财富之父。稍后的法国重农学派干脆认为农业是惟一的生产劳动,大自然赐予的农业“纯产品(马克思理解为剩余价值)是财富的惟一源泉。但到了斯密那里,情况就开始发生变化。他在其代表作《国富论》(1776)中区分了使用价值和交换价值后接着说:“使用价值很大的东西,往往具有极小的交换价值,甚或没有;反之,交换价值命大的东西,往往具有极小的使用价值,甚或没有。例如,水的用途最大,但我们不能以水购买任何物品,也不会拿任何物品与水交换。反之,金刚石虽几乎无使用价值可言,但须有大量其他货物才能与之交换。”他因此认为“劳动是衡量一切商品交换价值的真实尺度。”这一水与金刚石的价值之争被后人称之为价值悖论。[1]斯密关于价值悖论的解释后来沿着两个方向发展:一是经李嘉图到马克思那里发展为劳动价值论;二是经边际学派到马歇尔那里发展为均衡价格论。无论是劳动价值论还是均衡价格论都认为自然资源没有价值。
马克思认为,商品的价值是凝结在商品中的抽象劳动。自然资源乃天成之物,它没有价值是劳动价值论的必然结论。19世纪的边际学派曾经认为商品的价值是边际效用。稍后的马歇尔主张成本和效用共同决定商品的价格(如果是资本品,其价格决定于成本与收益产品的边际比较),只有当成本和效用在边际上相等时,价格才能稳定下来。这就是所谓的均衡价格论。既然自然资源勿须支付成本,当然也就没有价格。“它没有生产费用,也没有能够生产它的供给价格。”[2]
萨缪尔森用均衡价格论回答对人类有用的水为什么会便宜时说,[3]这个问题包含两部分真理:一是因为水充裕,从而得到水有较低的边际成本;二是水的充裕使其边际效用几乎为零。较低的边际成本和边际效用使水的价格均衡在一个较低的水平上,甚至没有价格。显然,萨缪尔森这里讲的是耗费了成本的水产品的价格,而不是处于自然状态的水资源的价格。
自马歇尔开始,价格这个词在西方主流经济学中已没有独立于价值的意义,均衡价格的决定也就是价值的决定。价值或均衡价格范畴反映的是劳动(包括物化劳动)的耗费一补偿关系,有所耗费才需要有所补偿。自然资源既无所耗费,也就谈不上补偿,当然也就没有价值。所以,即使劳动价值论和均衡价格论有区别,[4]但在自然资源无价值这一点上却是一致的。
今天看来,自然资源无价值或无成本的观点(自然资源无价值论并不否认自然资源的效用或有用性)是有疑问的。首先,自然资源本身虽然未耗费劳动,但它的使用却可以节约劳动,较之于优等地,劣等地提供相同的产量需要耗费更多的劳动。又譬如,使用瀑布作动力可以减少蒸汽机的费用,原始林木较之于人工林木,野生动植物较之于人工动植物有较低的成本等等,这些都是不争的事实。经济学家们当然不会不知道这些,只是他们事实上将自然资源节约的成本不叫做价值而叫做地租。但由于后面将要讲到的地租的普遍化,自然资源节约成本的作用在地租理论中也逐渐不见了。
其次,自然资源还有环境价值。保护自然资源需要耗费劳动;非耗竭性资源的再生能力一旦遭到破坏,恢复它是要支付成本的;耗竭性资源的替代产品也是要支付成本的。保护、恢复和替代自然资源所耗费的劳动就是自然资源的环境价值。在工业化初期,人类大规模地运用自然资源替代劳动和资本资源,而在今天,人类又不得不大规模地用劳动和资本替代自然资源。自然资源的保护、恢复和替代成本在马克思那个时代即使存在也不普遍,却是今天的经济学家不得不充分正视的经济现象。提出并阐述环境价值是现代环境经济学家关注的主要焦点之一,也是他们对价值理论的重大贡献。
最后,《资本论》开宗明义指出,资本主义社会的财富表现为“庞大的商品堆积”,自然资源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