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缓慢而分化的复苏进程

2008年国际金融危机后，得益于主要经济体所采取的积极政策应对，全球经济经历了快速反弹，2010年经济增速一度达到5.4%。然而2011～2013年，全球总体增速一路走低，2013年仅为3.3%，显著低于危机前五年繁荣时期的平均水平（见图1）。伴随经济增速的走低，另一个突出的事实是，主流机构经济预测持续高估了危机后的复苏进程。虽然在这一时期，欧债危机等事件对全球经济增长构成了新的负面冲击，然而当这些负面冲击被考虑进入经济学家的预测模型后，现实复苏的疲弱仍超出预期。

图1 全球经济增长表现（2000～2019年）

从2011年以来国际货币基金组织每年两次的《世界经济展望》报告和两次展望更新中可以清晰地看到，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对未来经济增长的预测总是倾向于认为：当前已是最坏状况，未来增速一定会逐步提高直到收敛至长期潜在经济增速。但现实中复苏的疲弱一次次令人始料不及。图2比较了每年4月和10月发布的《世界经济展望》对全球经济增长的预测结果，各条预测曲线不断下移的基本形态说明，现实经济数据不尽如人意，从而迫使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预测不断下调。譬如去年10月对2013年全年经济增长的预测相比2009年4月，共计下调了2个百分点。平均来看，近三年多来，提前一年的预测相比当年实际值往往要高0.6个百分点。这一误差可以说在对GDP增速的预测中是相当大了。

图2 危机后IMF历次世界经济展望预测结果比较

根据基金组织对2011～2014年间预测误差的分析，对全球经济增速的高估主要来自对新兴和发展中经济体的预测误差，在总误差中占比约2/3，其中又当属对金砖国家的预测误差贡献最大。然而，如果考虑到发达经济体和新兴经济体不同的增速基线，平均来看2011～2014年仍是对发达经济体预测的相对误差更大（见图3）。

图3 发达经济体相对新兴和发展中经济体的预测误差规模

从主要发达经济体的复苏表现上看，有两个特点较为突出。首先，各经济体增长趋势均显著低于危机前的趋势值，不论是绝对总量上的还是潜在增速意义上的（见图4）。譬如，美国、英国、欧元区和日本当前产出相比危机前各自趋势外推值要分别少约10%、18%、10%和6%。目前危机爆发已六年，这一绝对产出损失基本上属于永久性的，鲜有人认为这仍可弥补。同时，即使是从金融稳定的角度看，越来越多的学者也开始意识到危机前的高速增长是难以持续的，所以危机后中长期潜在增长率下调才能够保证增长的可持续性。

图4 主要发达经济体危机前后增长趋势（2000～2019年）

其次，主要发达经济体复苏进程分化明显。从最近一段时期来看，2013年下半年以来全球经济增速有所稳固，但主要是由发达经济体形势好转所推动，新兴经济体自2010年以来的增速下滑很可能仍将持续。而在主要发达经济体之间，分化也一目了然。其中美国、英国和加拿大等国经济相对较为稳健，出现不少积极信号。以美国为例，2014年第一季度由于短期因素导致经济负增长后，美国经济在第二季度较快反弹，达到了4.2%的年化增长率。无论是住房市场还是住房以外的其他投资均出现改善，净出口也有所增长，失业率持续走低至6%以下，同时物价保持平稳，通胀低于2%。

欧元区经济有所起色，但仍面临诸多制约。当前由收益率反映的欧元区金融市场风险已大为压缩，但金融分割问题使得南欧经济体的实体经济增长面临信贷约束问题。欧债危机遗留下的高债务率、失业率和需求不足等问题，给欧元区经济的持续增长带来了棘手的难题。欧元区的体制也使得内部各国之间的相对价格和外部失衡的调整缓慢。

日本经济增长也不尽如人意。虽然日本经济在2013年安倍三枝箭刺激政策的作用下有所加强，增速达到1.5%，但有关政策效果持续性不佳，2014年第二季度受到消费税上升的短期冲击，日本经济再次出现负增长，但基金组织对2014年和2015年日本经济的增长预期要明显慢于2013年。

二 实体经济复苏与资产负债表修复

总体上看，幅度较大同时持续单边的预测误差反映了两方面情况：一是全球经济在危机后变得更加脆弱同时也变得更加不稳定，因此对于未预期冲击的反应程度有所加剧；二是经济学家对于全球金融危机后实体经济的调整过程缺乏经验上的理解，因此倾向于用传统宏观经济周期的框架来把握现实经济过程，从而造成持续高估。这两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