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版时间:2007年05月 |
全球化是一种我们可以感同身受的社会潮流,是全球范围内经济、技术、信息、文化越来越共通和共享的趋势性力量。这种力量创造就业和生活、改变观念和行为,不仅影响了现代城市,也影响了偏远乡村。本文试图分析论证的是,在全球化的宏大背景下,在当前农村发展进入新阶段的具体情况下,中国农村需要新的治理范式。
一 农村发展需要好的治理
村庄开放带来与外界资源、信息的充分交流,特别是人口的流动,为过去相对稳定的村庄生活带来了诸多变量。这些变量不仅在改变村民的日常生活,也在改变村庄内外部关系,改变乡村社会治理的过程和结构。政策传播不再被官员“垄断”,基层政府“领导”农民的难度显著增加。从农民与政府的互动看,农民更有力量反作用于政府,当农民为某些事情而抗争冲突时,如选举纠纷、征地纠纷、环境破坏、干部腐败等问题,因为信息共享,农民变得更加容易组织起来。因为与外部的联系变得方便,农民也更加容易获得外部的支持。比如,一场村民与乡镇政府的征地谈判,农民往往有远在北京上学、上海经商的村里人在政策信息、斗争技巧、上访资金的支持,甚至有国外人士、媒体的直接关注介入。这个时候,基层政府面对的,不再是孤独无援的几十个普通村民,而可能是一种巨大深远的社会网络。在这样的情况下,政府应该认真考虑如何调整行为,改善与乡村社会的互动。
20世纪90年代中后期,中国出现了空前严峻的“三农”问题。有基层干部将问题的表现概括为“农村真穷,农民真苦,农业真危险”。中共十六大以来,中央政府切实重视解决农村问题,以“工业支持农业,城市反哺农村”为方针,坚持“多予、少取、放活”,使农村走上了健康发展的道路。新一届政府的农村新政,基本着力点可以归结为两个方面:第一,给农村有力的经济支持,这种支持包括采取若干有力的措施增加农民收入,如取消农业税、直接补贴粮食生产等,也包括在发展农村教育、医疗卫生等方面增加投入,这些措施不仅显著地加快了农村经济发展,而且有效地推进了经济发展和社会进步的协调;第二,切实保护和张扬农民的权利,包括断然废除主要针对进城农民的“收容遣送条例”,取消农民流动就业的若干歧视性政府规定,也包括采取严厉措施处理征地过程中对于农民的利益侵犯,高度重视解决拖欠农民工工资等问题。所有这些努力,都真正体现了以人为本的执政理念。因此,近几年不仅农村经济迅速复苏,而且农村中的若干冲突和危机因素被化解或者有效抑制。现在是20世纪80年代初中期以来又一个农村发展的黄金时期。可以说,如果没有近几年的农村新政,农村就不会有现在这样的良好局面,相反,将会危机四伏且局势动荡。
但是,当前农村发展的良好局面,仅仅是个开始,不可以估计过高。本文认为,现在农村发展的突出问题是:政策导向转变以后,这些好的政策能否能被更好地实施,能否充分发挥作用,特别是投入增加以后,这些投入能否充分惠及农民,或者说这些钱能否真正花好。换一个角度看,问题的关键是如何充分张扬农民在社会、经济和政治等多方面的权利。应该说,好政策如何落实好,这已经不是农村工作的新困惑。前不久,教育部前副部长张保庆在谈到教育发展中的问题时说:“中国很多问题就是政令不通。”随后,他接受上海东方卫视“今天的中国”栏目专访,又一针见血地指出:“现在发了很多文件,包括国务院发的文件,包括我们教育部发的文件,大部分都没有落实,有20%、30%落实的话,就不是现在这个状况了。他们以发文件代替落实,以开会代替落实,根本就不是在‘干’上来落实,这是不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