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产业链的空间分布特征：纵向分工、横向集聚

一 什么是“纵向分工、横向集聚”

产业集群往往是运输成本与外部性共同作用的结果，其中，运输成本是首要的，与外部性也具有一定的替代作用。在运输成本较高情况下，企业为节约运输成本而发生集聚。在这种集聚中，外部性的作用是有限的，因为为外部性或知识外溢所得到的收益不一定能够补偿要素流动所支付的成本。所以，这种集聚往往是以资源禀赋为特征的。随着运输成本的大幅度降低，要素流动会大量地发生，这会使得空间分布从集聚转向分散。但是，这种流动不一定会引起空间分布的分散化，而且还会进一步发生集聚，从而形成产业链纵向分工、横向集聚的空间分布特征。下面我们对此进行较为深入的分析和说明。

所谓“纵向分工”，是指产品价值链不同环节的分工（即产品内分工），那么，它为什么会呈现“纵向”的特征呢？

在技术进步使得产品价值链的不同环节在空间上可分离的程度增加的前提下，运输及通信成本的下降以及区域和国际间贸易的便利化，使得产品价值链不同环节在空间上分离成为可能和现实。而产品价值链不同环节在空间上分离的经济动因是不同地区（国家）间的比较优势、资源禀赋或工资的差异（Deardorff，1998a、1998b；Jones，R. and H. Kierzkowski 1990、2000；Grossman and Rossi-Hansberg，2008；Baldwin and Robert-Nicoud，2007）。而从价值链的地理分布而言，这种价值链的分工表现为经济发展水平高的地区从事产品价值链的高附加值环节，如前端的研发、设计、采购及后端的市场渠道和分销等，而经济落后地区（国家）从事产品价值链的低附加值环节，如加工、制造、组装等。从而无论是从价值链分工形成的经济动因还是从价值链分工的地理分布来看，都呈现“纵向”的特征。

比较优势、资源禀赋或工资等的差异与不同国家和地区经济发展程度差异的高度重合是由于初级生产要素对于一个地区或者国家竞争力已不再重要。在波特看来，由于对包括自然资源、气候、地理位置、非技术人工与半技术人工等在内的初级生产要素的需求减少，而供给量却相对增加，而且企业可以通过全球市场的网络取得这些生产要素，因而对于一个国家、一个地区和一个企业的竞争优势而言已不再重要；而对于包括现代化通信的基础设施、高等教育人力、大学和研究所等高级生产要素而言，它们的形成需要在人力和资本上大量而持续地投资，而且融合在一个企业的产品设计和发展过程之中，包含有大量的缄默信息，因而对一国、一个地区和一个企业的竞争优势具有决定性的意义。^[1]因而，不同国家和地区的比较优势主要取决于高级生产要素，而高级生产要素的禀赋恰恰是国家和地区之间经济发展水平高低的结果与标志，因而经济发展水平高的国家和地区由于在高级生产要素方面具有比较优势，从而在产品价值链分工中从事高级生产要素密集的环节，而经济发展水平低的国家和地区在初级生产要素方面具有比较优势，从而在产品价值链分工中从事初级生产要素密集的环节。

所谓“横向集聚”，是指特定产品价值链的某个环节在特定地方呈现专业化的特征，也就是克鲁格曼（1991）所说的“产业地方化”。这就是说，不同产品的价值链要素密集度相似的生产环节按照“纵向分工”的逻辑，会集中在经济发展水平相似的地区和国家，但是，这些经济发展水平相似的地区和国家之间同样会有不同产品或者产业的横向分工，表现为生产的产品或者部门处于专业化而非多样化状态。

这种“横向集聚”的原因，可以归结为包括内部规模经济和外部规模经济在内的规模经济。内部规模经济是指单位产品成本取决于单个厂商的规模而不是其所在的行业规模，处于存在内部规模经济的行业中，大厂商比小厂商更加具有成本优势，从而形成了不完全竞争的市场结构。在这样的市场结构中，厂商数及其定价都会受到市场规模的影响，在较大的市场中通常会有更多的厂商，且每个厂商都有更大的销售量，消费者能以比较低的价格获得更丰富的商品，从而规模经济会使具有相同比较优势、经济发展水平相似的地区和国家放弃多样化生产而选择专业化生产，通过贸易得到规模经济所带来的收益。外部规模经济是指单位产品成本取决于行业规模而非单个厂商的规模，此时存在外部经济。从外部规模经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