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研究内容及意义的确立

近年来，有关社区研究的文章颇多，有关居委会与居民自治、社区服务于和谐社会建设的理论研究、政策分析也有不少。这些文章从居委会的性质、中国社区服务的发展与现状、社区服务体系的功能和角色、社区服务运行机制等方面入手，从宏观方面作了许多梳理和制度分析，这些研究为研究社区提供了很好的理论和历史背景。然而，社区不仅容纳多层次的居民，与这些个人、这些个人组成的家庭的日常生活息息相关，而且，社区治理作为社会管理的一部分与政府行为和行政制度紧密联系。换句话说，社区是一个容纳了众多主体、日复一日不断运作着的区域，小区间的多样性、小区内的复杂性、日常事务的琐碎性，这些都不是单纯的理论或政策分析可以辨明的。在社区研究中，许多问题并不遵循所谓的“理论逻辑”，而存在布迪厄所说的“实践逻辑”。在这种情况下，对具体的小区的经验研究就十分重要，只有通过具体的经验研究才会发现，社区不只是个静态概念，而是发生各种事物处理过程、各种人际交往的动态的场域。

在居民分层如此复杂的小区，开展社区服务需要多样化的应对、多方面的参与。究竟如何将不同阶层、职业的居民整合管理，如何实现他们之间的对话、他们与居委会的对话，都是体现转型时期国家、市场和公民在其中的角色的问题。笔者认为在这个分层复杂的小区中，国家（或说政府）、市场（特别包括开发商和物业管理公司）以及公民（在这里主要指小区居民）的矛盾与合作、协商与博弈状况同样复杂，各种案例十分丰富，非常具有研究价值。

北京市崇文区东花市就是一个很有价值的经验研究对象。东花市包括8个小区，枣苑社区、南里社区、北里西区、北里东区、南里东区、广渠门北里，广渠门外南里和忠实里。东花市小区居民层次多，从居民居住的房屋方式上包括商品房、回迁房、单位分房。从住房条件来讲有高档、中档、低档楼房，简易平房和活动板房，居民收入相差很大，从事职业和社会阶层十分多样。

笔者最终将研究目光聚焦在东花市南里小区，因为它是东花市街道中的典型。东花市南里小区又称富贵园小区，位于北京市崇文区广渠门内大街东花市南里，与北京大都市街、CBD商务区、崇文新世界商业区相邻。占地面积48万平方米，是东花市街道8个社区中较大的一个。据南里居委会主任杨立新介绍：南里小区现有4300户居民，共11730人，是东花市街道人口最多的社区。小区中共有2700户居民所住的房屋为商品房，3栋回迁楼和7栋老楼，还有50多户拆不了的平房院，住房情况非常多样复杂。此外南里小区中还有50家企业，它们租买小区房屋作为企业办公用房。

最富特色的是，2004年南里小区成立了具有独立法人资格的社区公共服务协会。据杨立新讲，它作为民间社团，是由驻街单位出资，由小区居民自发组织建设的。建立第三方组织的想法是在中国社会科学院的学者指导下产生的。协会坚持非营利性的原则，通过组织志愿者实现了社区内部一些能够长期持续的居民互助活动，如坚持5年的老年人1元理发活动，130多名老人每月10日只交1元成本费便可以接受理发服务，这其中的发号、排队等组织工作都由志愿者完成，目前有各种志愿者100多名。

据协会人员介绍，协会致力于建立服务居民的长效机制。据称南里行动不便的老人只要打一个电话就有志愿者上门理发或帮助买菜。协会还建立就业信息平台，协会推荐的小时工由社区跟踪监督服务，工作都是做社区内流动的工作，主要是引导回迁房居民做商品房住户的服务，如保姆等，因为同住一个社区可以取得信任。通过我们的访谈，我们认为该协会确实具有非营利性民间组织的一些特征，但同时也与居委会有很紧密的联系，它反映了转型期国家政府基层组织的更为灵活的社区管理方式，因此十分具有研究价值。

二 东花市南里社区服务调查研究

（一）能人模式下的组建和管理

1.最初印象

初见杨主任是在东花市街道办为清华学生举办的报告会上。杨主任50岁左右，短发黑脸，讲起话来声音洪亮，她的发言排在枣园社区的王主任后面。与和蔼质朴的王主任相比，杨主任一开口就让人感觉到雷厉风行、英姿飒爽的气概。她的发言简短但层次分明，首先亮出了南里社区与众不同的亮点——南里社区公共服务协会，北京市首家具有独立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