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引言

（一）选题背景

“登长城、看故宫、逛798”——这是北京最新的旅游观光路线图。作为快速崛起的亚洲最大当代艺术聚集区，北京798艺术区已成为中国当代艺术形象的新地标。欧盟委员会主席巴罗佐、德国前总理施罗德等都曾造访这里，798艺术区的独特魅力吸引了世界的目光。西班牙国际文化艺术基金会理事长夏季风说：“798艺术区已承担起中国当代艺术创作的巨大功能。”美国《新闻周刊》将北京入选为世界城市12强，其中一个重要原因是，798艺术区的存在和发展证明了北京作为“世界之都”的人文精神和创新潜力。^[1]

798艺术区是一个独特的当代艺术区域，它有别于官方规划的美术馆和相关机构建立的博物馆，而是在废旧厂区上自发形成的一个艺术区。798的前身是国家“一五”计划重点项目718联合厂的一个厂区^[2]，伴随大型国企的整置和重组，798工厂区的大部分厂房被废弃。由于798地区是无线电元件生产的集中地，为了顺应科技产业的发展，北京市规划局准备在798地区建设继中关村之后的又一个电子产业园区。在规划方案尚未完全落实的情况下，798厂区所属的七星集团对外出租部分厂房，一批学院派和新锐艺术家开始进驻798厂区从事艺术创作。“这样，一个艺术家聚居的艺术区就自发形成了，并在国际、国内产生了重大影响，美国《时代》周刊还把它评为全球最有文化标志性的22个城市艺术中心之一。”^[3]

在短短几年里，798成为国内最大、最具国际影响力的艺术区，并已成为北京都市文化的新地标。那么在中国现代社会转型时期的背景下，是哪些力量左右了798艺术区的产生？在这里建构了怎样的城市空间？在各方利益群体的互动和博弈中798艺术区将会走向什么方向？这些问题都是本文试图解答的。

（二）文献回顾与综述

798艺术区的形成过程是一个废弃的工业区转化为艺术区的过程，实际上类似798艺术区的现象在国外并不罕见。以美国纽约为例，20世纪60年代，美国纽约休斯敦街的南端有一个无人居住的废弃工业厂房仓库区，被称为LOFT。LOFT空间原意为满足商业而非居住功能的楼房，后逐渐演绎为由仓库或厂房改建，集工作、生活为一体的大空间。一批贫穷的艺术家与设计师因为缴纳不起市区住房的昂贵租金，纷纷入住这里开办工作室，开始他们自由的现代艺术创作。从此，LOFT成为现代艺术的一种符号，也被当作一种生活方式，后来这里被人称为“SOHO”区，全称为“South of Houston Street”，SOHO已成为纽约美国现代艺术的发源地。同时，由于SOHO区的形成，各种艺术、文化、媒体工作室很快驻守这里，接着，购物人潮及观光客大批涌来，自此，这一萧条的城市街区显现出了勃勃生机。^[4]

随着社会的进步以及城市功能的演进，城市功能区内的建筑物面临着这样或那样的选择，是通过拆除而改弦更张，还是利用更新而赋予新生，欧美国家的许多城市已经给出了自己的答案。而这种将当代艺术、建筑空间、文化产业、历史文脉及城市生活环境有机结合的SOHO社区模式也已经在中国的城市中出现。可以说这样的艺术区的出现是城市文化空间构建的一个重要现象，通过回顾有关城市空间的理论和文化空间的文献，笔者能够更加全面客观地了解这一现象。

在城市社会学的各种文献中，对地点的研究起初是较为模糊的，但在现在已成为城市社会学越来越重要的研究方面。地点是人们定义生存状态时运用的主要概念，是我们对自己身体的感知以及身体在时间、空间上的扩展。地点又是城市空间内的一个具体的场所，其显著特点是人类在地点之上有规律地进行活动，而且地点是这些活动必需的场所。“地点形成个人的身份认同感以及社团（区）归属感，为人与人之间的紧密联系奠定了基础。”^[5]新马克思主义城市社会学的出现将关于城市的分析和讨论由地点概念引向空间概念。其中，列斐伏尔关于“空间的生产”的思想、城市文化的空间效应是研究城市文化空间构建的重要理论范式。这些理论范式为理解798艺术区的变迁历程提供了分析工具，能够较为全面客观地分析798艺术区的发展现状。

亨利·列斐伏尔是新马克思主义城市社会学的奠基人，他试图解释空间是如何生产的，以及空间生产过程是如何整合到资本主义动态发展过程及其矛盾中去的。列斐伏尔主张通过三种主要元素检验社会的空间特征，第一种是社会中的“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