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奇迹”不仅体现在经济增速，同样也反映在大幅改善的人类发展状况，率先提前完成联合国千年发展目标是值得赞许的。但是，当转轨的列车仍然保持高速行驶，风险也是不言而喻的，不平等与不平衡已经成为中国在2015年后千年发展目标阶段的最大挑战。与大多数国家的经历不同，中国的不平等问题极其复杂，经济增长、城乡与区域分割、发展方式转变、全球化与制度转轨等因素交织，学术界尚未达成共识，决策部门也纠结不定。立足于中国的特征事实，我们应该厘清矛盾主次，抓住根源问题，尽快建立适应流动性的公平发展路线图，推动中国2020年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发展目标的顺利实现。

一 超越经济的“中国奇迹”：率先提前完成千年发展目标

20世纪70年代末实施的改革开放，开启了中国两场重大的历史性变革：一是从一个农业和农村社会转变成一个工业化和城市化的社会；二是从计划经济转变为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两场变革的结合产生了影响全球的“中国奇迹”：数十亿人口的世界最大发展中国家，经历了长达30多年来的高速经济增长，年均增速接近10%，2010年中国GDP（按汇率计算）已经接近6万亿美元，超过日本成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同时也成为世界最大的出口国和制造品生产国。人均GDP从不足200美元提高到2010年约4500美元，按照世界银行的划分标准，中国成功地从低收入国家跻身中等偏上收入国家行列。“中国奇迹”成为百年来世界经济发展史的重要概念。

然而，“中国奇迹”不仅仅表现在经济领域。根据联合国开发计划署（UNDP）发布的人类发展报告显示（见图11-1），1980年中国的人类发展指数（HDI）仅为0.423，仅相当于世界平均发展水平的3/4，到2010年中国HDI指数达到0.701，较1980年提高约0.3，首次超越世界平均水平（0.693），这意味着中国在进入中等偏上收入国家行列的同时，也从中等人类发展水平国家（Medium Human Development）跨入高人类发展水平国家（High Human Development）行列。中国经济社会在过去几十年中得到全面、快速的发展。

图11-1 中国与世界HDI指数变化趋势：1980～2013年

中国人类发展水平的改进速度之快也是少见的。2013年中国HDI指数达到0.719，较1980年大幅提高70%，而同一时期世界总体HDI的增幅仅为25%，不同组别中改善幅度最大的中等人类发展水平国家的HDI增幅为46%，不同地区中改善幅度最大的东亚和太平洋地区以及南亚地区的HDI增幅为54%。分不同阶段来看，1980～1990年中国HDI的年均增速为1.72%，1990～2000年的年均增速为1.66%，增速超过所有的组别和地区，21世纪以来的HDI增速有所下降，但仍然达到1.52%，为世界平均增速的两倍之多（见表11-1）。中国的人类发展状况得以迅速地改进，“中国奇迹”完全可以超越经济范畴。

表11-1 中国与世界主要地区HDI指数变动

中国率先提前实现千年发展目标为更广义的“中国奇迹”提供有力例证。2000年9月，联合国举行千年首脑会议，189个会员国与会并通过了《千年宣言》，为人类发展制定了一系列具体目标，统称为“千年发展目标”，涉及经济、社会、环境等八个领域，多数以1990年为基准年，2015年为完成时限，这成为当今国际社会在发展领域最全面、最权威、最明确的发展目标体系。早在2008年，联合国驻华系统对中国实施千年发展目标状况进行了比较系统的评估（见表11-2），充分肯定了中国改革开放以来经济社会发展取得的巨大成绩，评估的初步判断表明，中国在消除极端贫困和饥饿、减少文盲、降低儿童死亡率等方面已经提前完成目标，在卫生、性别平等、环境可持续性等方面也取得较快进展，有望在2015年之前提前实现所有千年发展目标。

表11-2 中国实施千年发展目标进展状况评估结果

中国正在超越一些千年发展目标，朝着适合中等收入国家更宏伟的目标迈进。农村贫困人口从1980年的2.5亿人减少到2010年的2700万人，占农村总人口的比重从30%下降到2.8%，2012年中国政府将贫困线标准大幅提高近1倍，达到人均纯收入2300元（接近于每天1美元的国际标准），覆盖贫困人口1.3亿人，占农村人口13.4%。进入21世纪之后，中国加快城乡社会保障体系建设步伐，按照官方公布数据，目前农村医疗保险覆盖率达到95%，农村养老保险参保人数达到4.7亿人，最低生活保障覆盖5400万人。教育优先发展的战略地位从未松动，教育经费占GDP的比重已经达到4%，平均受教育年限已经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