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版时间:2015年04月 |
2014年4月23日《中国社会科学报》登载了一篇记者对笔者的访谈录《历史虚无主义“重写历史”有何诉求?》,谈到当前历史虚无主义思潮的一些观点。访谈录只是分析某些观点,没有点具体的人。不料,杨天石研究员主动认领,对号入座,在6月23日的《经济观察报》上发表了题为《我为何成了“历史虚无主义”的典型》(以下简称“杨文”)的反驳文章。初看这形似自我批评的标题,笔者还为之高兴,但及至读了全文,才知道作者毫无自我批评之意,一味进行自我辩护,对号而不入座,让笔者深感失望。
历史研究要忠于史实
笔者还是首先要感谢杨天石研究员指出我引用材料的失误。因为这是一篇访谈录,不是学术论文,同记者交谈时涉及对蒋介石的评价问题,脑子里闪过王柏龄引用蒋介石的那段话,于是把“死后”误记为“二十年后”,这是可以和应该改正的。我会采取一个学者应有的光明磊落的态度。杨文在这个问题上可谓做足了文章,嘲讽揶揄有加,以为这样一来,就可以“得胜回朝”了。他恰恰回避了一个实质性的问题,无论是“死后”还是笔者误为“二十年后”,都说明蒋介石的日记还是要给人看的,就是说,不要轻易为蒋介石日记的真实性打保票,对蒋介石日记这样的史料要下考证的功夫。
这些年来,杨天石研究员在美国读到了蒋介石的日记,这对一个研究者来说是一件好事,扩大了研究的史料范围;但他不是采取全面的、客观的研究态度,而是对蒋介石“抱持正面的评价”,且要以超过中国台湾方面的评价为志趣。在中国革命胜利60多年后,一个新中国培养的学者做出这种志趣的选择,真是匪夷所思!他曾说过:“恩格斯在《反杜林论》前言中说,历史研究的出发点不是原则,而是客观存在的历史。原则应该服从历史,而不是历史服从原则。这是真正的辩证唯物主义,是‘真马’。让历史服从原则,根据主观意念、主观需要演绎历史,曲解历史,那是‘假马’。”
但遗憾的是,杨天石自己并没有做到,在评价蒋介石的问题上,采取了事先设定“抱持正面的评价”的态度,这就势必会让他的蒋介石研究如他所说,“让历史服从原则,根据主观意念、主观需要演绎历史”。这难道会是“真马”吗?
杨文一再指责我是在“编造事实,虚构一个批判对象”,要求我拿出事实来证明他在蒋介石评价中的历史虚无主义观点。讨论问题当然要有事实根据。作为当事者,他有权提出这样的要求,但无权向读者掩盖或回避自己说过的话。限于篇幅,这里举几个例子说明之。
1.仅凭“日记”岂可“改写中国近代史”?
2007年11月29日《南方周末》记者朱强采访杨天石研究员,发表了题为《摆脱“土匪史观”跳出“内战思维”》的访谈录,明确记载了这样一些观点:杨天石对蒋介石日记开放的评价是“可以改写中国近代史”,认为过去对中国近代史解释的特征可称之为“土匪史观”,“在这种‘土匪史观’基础上所产生的一些基本结论怎么能站得住脚呢?比如,我们曾经称国民党为‘大地主、大买办、大资产阶级’利益的代表……这种史观导致出很多荒唐、谬误的观点。”“我就深感,有必要重写中国近代史,彻底摆脱这种‘土匪史观’的影响”,等等。
这个访谈录当时在媒体扩散很快,影响甚广,大概就是杨文所说的“还是只能引证我的旧文了”。这就成问题了!究竟是我编造事实,还是他回避事实呢?因为如果说旧文不算数了,那么读者就应该见到这位研究员对此有过收回自己观点的声明,有过通过自我批评来消除社会影响的任何表示。但事实是,这位研究员并没有这样做。所以,我们还是有必要来做些分析,来明辨是非,消除今天其也不敢面对的恶劣影响。
古人云:“听其言,观其行。”这是十分有益的经验之谈,是我们臧否人物、判断其是非善恶的唯一标准。仅仅根据蒋介石个人的日记,就武断地得出“可以改写中国近代史”,要求人们彻底摆脱这种“土匪史观”,声明“我的任务,找寻并告诉读者一个真实的蒋介石”,显然违背了人物评价的这条基本准则,实际上就是在告诉我们:我们史书上的蒋介石,人民群众所认识的蒋介石,都是不真实的;只有蒋介石日记中的蒋介石,才是真实的。这就自觉地站到了为蒋介石辩护的立场上去了。
诚然,在历史研究中,个人的日记、信件和回忆材料等,都是有价值的史料,是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