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业在互联网这一破裂性技术的挑战中正在深陷夕阳产业的困局。报业危机是一个全球性现象，数字化是公认的报业转型的方向。本研究立足于对中国大陆、香港、台湾的几家媒体的全面调研、参与式观察和大量访谈的经验积累，通过笔者对移动互联网传播技术的长期体验和与移动互联网领域的专业技术人士长期交流合作所获得的互联网认知，系统梳理西方学者对于产业链理论、创新理论、破裂性技术（Disruptive Technologies）、媒介融合（Media Convergence）、技术融合（Technological Convergence）、经济融合（Economic Convergence）、新闻融合（Journalistic Convergence）等方面的理论研究成果，在此基础上所展开的跨学科研究。

本文针对中国报业数字化转型的现状，对报业数字化转型中的典型观念“全媒体”“一报一网”进行反思，在此基础上，从移动互联网产业链的宏观视野出发，在宏观、中观和微观三个层面提出报业转型战略。

一 报业数字化转型中需要商榷的观念：“全媒体”与“一报一网”

全媒体是目前中国报业集团最为一拥而上的概念。然而，到目前为止，这一概念的理论基础、内在逻辑和基本思路均未有细致深入地分析。业界更多的是在一种粗疏的概念层面去操作。本部分从2010年时任《南方都市报》总编辑曹轲、执行总编辑庄慎之、《南方都市报》传播研究院陈雨共同撰写的《南都全媒体集群构想》（《青年记者》2010年19期）一文出发，深入剖析在中国报业数字化转型中，“全媒体”和“一报一网”这两个概念的迷思所在。

（一）报纸龙会生出网站龙吗

图1是《〈南方都市报〉全媒体集群构想》一文对《南方都市报》全媒体形成过程的形象概括。第一步1997年创办《南方都市报》这一日报。第二步将这份日报扩张为区域性城市日报群，将《南方都市报》办报的优势经验辐射到珠三角区域（《南方都市报》增加了广州版、深圳版、东莞版、佛山版等八个城市的版面）和港澳区域（创办《南方都市报》港澳读本）。第三步进一步形成全国性城市日报群，2007年把“《南方都市报》主要版面+地方版”模式扩张到省外，合办《云南信息报》，为《黔中早报》《新闻晚报》等异地报纸提供改版顾问服务及《南方都市报》相关内容共享服务。第四步形成“一个报系”，把《南方都市报》品牌延伸至《〈南方都市报〉周刊》《〈南方都市报〉娱乐周刊》、凯迪网、奥一网、麻省理工科技创业、《云南信息报》等报纸、杂志和网站；复制《南方都市报》覆盖珠三角城市的“《南方都市报》主要版面+地方版”的成功经验，发展奥一网，以奥一·《南方都市报》网为主平台，建立奥一·深圳网、奥一·佛山飞鸿网、奥一·东江网等。第五步是形成《南方都市报》全媒体集群，在载体和形态上实现报纸、杂志、广播、电视、网站、手机等全媒体覆盖，在影响上实现城市全覆盖，在内容上实现信息全覆盖。

图1 《南方都市报》：从一份日报到全媒体集群

从这一全媒体形成的路径可以清晰地看到，“全媒体”与“一报一网”这两个概念之间有着内在关联。通过复制“《南方都市报》主要版面+地方版”的纸媒扩张模式，《南方都市报》这“一报”生出“多报”“多网”。“《南方都市报》，无处不在”的口号在载体层面意指一家报业集团既有报纸，也有广播、电视、网站、手机媒体等各种形态的产品，是“全”媒体。“一报一网”是全媒体的内在生成逻辑，报纸是各种媒介形态的根基。“一报一网”脱胎自南方报业传媒集团的“龙生龙、凤生凤”战略。这一战略是南方报业传媒集团概括自身发展壮大的秘诀。《南方日报》凭借优秀的办报经验和优秀人才创办出《南方周末》，从优秀的《南方周末》派出一部分人创办优秀的《南方都市报》，如此优生优育地衍生开来，诞生了被誉为国内报业结构最合理的传媒集团。

《南方都市报》全媒体战略的根本问题就出在“龙生龙、凤生凤”这种“报纸内生性”发展模式上。在报业领域，龙可以生出龙，但是，跨越报纸行业和媒介形态之后，龙就不再是龙了。南方报业成功的经验只能在报业中复制，报业之外的复制都将是一种恶性复制。南方报业对该问题是有朦胧的认识的。“加强与珠三角城市电台、电视台的合作，进一步积累平面媒体内容怎么有效转化成音视频内容的经验，以及这些音视频内容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