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来，德国^[1]和越南的交往越发密切，两国建立起了战略合作伙伴关系。两国不仅高层互访频繁，在军事、经贸、文化教育等各方面的交流也都取得了突破。尤其是2014年下半年以来，德越接近的趋势更加明显。不仅高层互访频繁依旧，在中越领海争端问题上，德国政府也罕见地发出了偏向越南一方的声音。日本观察家甚至认为，“德国开始着手修正其亚洲外交路线，似乎将与此前明显关系亲密的中国保持一定距离，同时寻求加深与越南等国的关系”。^[2]

本文将分阶段对1949年以来德越关系发展的脉络进行梳理，并考察德国和越南在中越领海争端问题上的互动，来分析哪些因素影响了两国关系的发展。从中也可以看出近期德越关系发展变化的一些趋势。

一 冷战期间的德越关系

冷战期间，联邦德国的越南政策，连同其对东南亚国家的政策，都附属于东西方对抗的政策。尽管联邦德国政府曾在越战期间给予了南越政府大量援助^[3]，同时也在1975年9月和当时的北越政府建立了正式的外交关系，但与越南的关系一直不是联邦德国政府的关注重点。而另一个德国，即民主德国的党和政府却将越南放到了极其重要的位置。

当年，民主德国与北越以及1976年统一的越南社会主义共和国的交往，集中在党际和国家层面上。作为社会主义兄弟国家，两国在1950年2月正式建立了外交关系。随后，双方的党际和国家层面的关系开始全面发展。到了1957年7月底，越南劳动党中央委员会主席胡志明访问了民主德国。他在访问中表示：“民主德国专家和物资极大地支持了我们的经济建设。在越南民主共和国到处都可以看到民主德国工人、工程师、医生的身影。民主德国的机械、医疗设施和药物也是随处可见。”^[4]进入60年代之后，国际共运发生分裂，中苏两党两国之间的意见分歧逐渐扩大成为笼罩在整个社会主义阵营内部的巨大阴影。

在中苏分裂期间，民主德国和北越的关系也随即受到影响。民主德国驻越使馆1964年春的一份分析报告认为，“随着北越在意识形态方面越发偏向中国，支持苏联和欧洲共产党观点的同志要么被开除，要么受到打压”，“有些同志在发表自己的看法后，就马上销声匿迹了”。“Hoc tap”（《学习杂志》）和“Nhan Dan”（《人民报》）等党的重要报刊上都刊登了符合中国观点的文章。^[5]还有越方官员直接对民主德国驻越使馆代表表示，“你们的啤酒很好，但政策却很坏”。一些河内民众同德使馆官员谈话后，马上就被警察拘捕，并受到盘问。有民众表示，今后不能再和德使馆官员对话，因为政府规定越南人不能和欧洲人混在一起。1964年5月，德使馆还和封锁包围使馆的北越国安部门发生了矛盾。^[6]

尽管如此，德越两国政府却都并不希望把双方在意识形态上的争论扩大到国家关系上来。越方不仅高度评价了民主德国作为社会主义阵营西部堡垒的重要性，还积极支持民主德国反对联邦德国。而民主德国外交部的分析也认为，与越方“尽管存在很大的意识形态和政治观点分歧”，但“同北越政府关系的保持和发展对双方都有利”。^[7]随着1964年8月初东京湾事件的爆发，民主德国加大了对越援助的力度，包括加大经济物资援助（大部分是无偿援助）、派专家训练越方军人和提供防空导弹等各种军事装备等。同时，统一社会党还在国内开展大规模的援越群众运动。越方认为，这些群众运动“比其他国家开展得都好”。^[8]尤其是1966年夏中国“文革”爆发之后，民主德国和北越的关系开始了全面发展。到60年代末，民主德国已成为仅次于中苏的第三大对越援助国和北越的第三大贸易伙伴。同时，越方还在多个领域将民主德国视作学习的对象。

1976年初越南统一完成之后，民主德国随即与越南政府签署了《友好互助协定》（比苏越签署类似协定要早了近1年时间）。协定中不再提及德国统一等统一社会党已经放弃的政策，因此越方实际上认同了民主德国的两个德国政策。这也最终消除了双方在统一问题上的矛盾，为双方进一步发展关系扫除了障碍。这期间由德方投资和提供技术修建的河内越德医院，到目前仍然是越南最大和医疗水平最高的医院。民主德国还在胡志明市增设了总领事馆。这也是60年代初，民主德国上海总领事馆关闭后，其派驻东亚及东南亚国家首都的大使馆之外的重要城市设立的唯一领事馆，体现了越南事务对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