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研究的缘起

21世纪的最初十年，NGO的崛起是中国社会转型中一个极其重要的现象，而国际NGO在中国公益慈善领域中的发展尤为引人注目。一般而言，国际NGO是指各国公民结成的跨国界的非政治性、不以营利为导向的民间社团^[1]。自20世纪80年代以来，伴随着中国的改革开放，在越来越多的跨国公司进入中国大陆的同时，越来越多的国际NGO也登陆中国。这些非政府组织在慈善、环保、扶贫等民生领域非常活跃。它们在中国社会转型中的功能与角色也逐渐引起政府和学术界的广泛关注^[2][3]，2001年由国务院扶贫办起草的《中国扶贫白皮书》首次引入国际NGO的概念，肯定了国际NGO在促进中国扶贫事业中的作用。一些政府部门，例如环保总局、外经贸委等也经常与国际NGO进行非常密切的合作，在这方面业已形成了比较成熟的合作机制。

但是国际NGO在中国仍然非常难以注册和发展。在过去的30年间，由于中国的法律法规体系中并未明确国际NGO的法律地位，与国际NGO在中国合法化注册的相关法规迟迟未出台，国际NGO在中国开展活动和组织发展实际上受到许多制约和障碍，因此很多时候它们难以合法注册，只能以跨国公司或者办事处等方式在大陆开展活动，或者干脆不注册。这也使得国际NGO在中国很难发展会员，获得捐款。但是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在21世纪初的头十年，国际狮子会却在中国悄然落地生根、发展壮大。这是国际NGO在中国发展的一个重要突破。与此同时，狮子会特有的组织体系不断在中国获得更大的生存和活动空间，组织规模和影响力不断扩张。狮子会是国际NGO在中国的奇葩，而且它的迅速发展与狮子会在美国面临的会员人数下降和老龄化趋势形成了鲜明的对比^[4]。尤其是在狮子会发展最早的广东地区，狮子会的发展充分地展示了一个国际NGO进入中国并成功嵌入地方治理体系的历程。

那么，作为在中国第一个、目前也是唯一一个合法注册的国际NGO，广东狮子会是如何吸引和凝聚会员，使得一批中小企业主、白领及专业人士在这个开放的平台上开展那些看上去付出与回报并不对称的志愿服务并乐此不疲？它又如何持续推动会员的参与，并使日益庞大的志愿者组织能够有效运转？广东狮子会又是如何与政府开展合作，赢得合法性并拓展发展空间的？如何处理与政府及政府不同部门之间的关系，以获得空间进行自治？这一切究竟如何成为可能？这些问题正是本研究报告试图回答的。本文首先介绍国际狮子会在中国的发展历程，然后从志愿服务、内部治理和政府关系三个方面分别分析上述问题，最后加以总结，指出正是双向嵌入使得一个国际会员社团得以在中国生存发展。

二 狮子会在中国的发展历程

国际狮子会联会（International Association of Lions Clubs）成立于20世纪20年代的美国，迄今已经有90多年的历史。其会员遍布全世界206个国家，超过135万人，是世界上最大的志愿者组织。狮子会以社区服务为宗旨，秉承“我们服务”的座右铭，以“赋予会员以能力服务于他们的社区，满足人道需求，鼓励和平并促进国际理解”为组织使命，希望最终达成“成为社区和人道服务的全球领导人”这一愿景。狮子会不涉及政治、宗教、种族和国别等问题，在全球范围内开展医疗卫生、公民教育、助残护老、减灾扶贫、环境保护等多个领域的服务项目。会员来自各行各业，多为中产阶级，如医生、律师、商人、公职人员、教师等，也有一些热心公益的政治领袖人物，比如美国前总统吉米·卡特等。

（一）狮子会进入中国

中国是世界上第三个发展狮子会会员组织的国家。早在20世纪40年代，在天津和青岛的外国商人们就已经将狮子会带到中国，并成立了青岛狮子会。但随后因为战事，狮子会在中国大陆停止了活动。

2002年，国际狮子联会在中国的第一个区域性会员组织在广东成立，狮子会再次进入中国并茁壮发展，一直延续至今。1997～2002年，国际狮子会与中国卫生部、中国残联合作开展为期五年的“视觉第一·中国行动”。国际狮子会将此项目列为全球服务工作重点，连续5届领导班子集体访华，1200余名狮子会会员到我国31个省、市、自治区自费参与服务活动。截止到2002年8月项目结束，国际狮子会向中国投入了1500多万美元，“视觉第一·中国行动”取得了丰硕成果：为全国210万白内障患者施行复明手术，为104个县级医院建立了眼科，培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