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研究背景

学术界对劳动权益的研究取得了丰硕成果，其中，关于农民工劳动权益的研究成果最多。近年来，农民工劳动权益的差异研究也受到关注。刘林平等的研究发现，珠三角和长三角的外来工在31项劳动权益指标中有22项存在显著差异，珠三角地区在工资收入、工作时间、保险与福利、劳动合同、工作环境、基本人权、综合评价等方面普遍不如长三角。^[1]罗忠勇从工资、工资拖欠、技能培训等八个方面研究了农民工劳动权益的性别差异。他发现，和女性农民工相比，男性的月均工资更高，辞工自由更大，在企业享受的日常福利也更多；和男性农民工相比，女性遭遇的工资拖欠更少，企业技能培训机会更多，在企业遭遇的人身权利侵害也更少。^[2]

在劳动权益的性别差异研究中，更多的是关注工资的性别差异。叶环宝采用2000年的chns数据，对性别工资差异进行分解，得出的结论是男女工资总差异中23%源于个体特征差异，将近77%源于歧视。^[3]谢嗣胜和姚先国根据2002年中国城市住户调查数据，估计城市就业人员两性之间工资报酬的总差异中54%要归于个体特征差异的影响，45.6%要归于歧视的影响。^[4]田艳芳等利用2004年中国营养健康数据，分析了我国城镇劳动力市场的性别工资差异状况，认为无法解释的差异占到总差异的85%。^[5]王美艳用计量方法对工资差异进行分解，认为男女工资差异主要由同类行业内工资差异引起，而由于两者行业分布不同而带来的工资差异不大；歧视是造成性别之间工资差异的主要原因，人力资本所起的作用很小。^[6]杨菊华利用中国健康与营养调查数据分析指出，女性收入相当于男性收入的70%～80%，依然存在显著的性别歧视。^[7]王鹏、刘国恩利用中国健康与营养调查数据，发现性别工资差异中大约只有20%可以被个体特征合理解释，余下的部分被认为是对女性歧视和没能观测到的因素所致。^[8]《1995～2005年：中国性别平等与妇女发展报告》也指出，中国男女性别工资差距在扩大，歧视是主要原因。

上述研究主要关注劳动力市场中工资的性别差异，而且试图探讨这种性别差异有多少是性别歧视导致的。这些研究当然很有意义，而且工资也确实是劳动权益的主要元素。不过，劳动权益包括很多内容，除工资以外的其他因素也值得研究。此外，影响性别差异的因素众多，而且错综复杂，准确地把其中的歧视因素和非歧视因素区分开来往往比较困难。实际上，在现有实证研究中，由于数据来源、数据模型、调查方法的不同，关于性别歧视对工资差异的影响的研究结果大相径庭。因此，本文拟研究劳动权益在各个方面的性别差异，不再严格区分歧视因素和非歧视因素，而是把性别差异视为公共政策问题，从公共政策干预的角度探讨缩小性别差异的对策思路。

二 劳动权益中性别差异的表现形式

关于劳动权益的含义，不同的学者有不同的认识。有学者从劳动合同、工资收入、劳动时间、劳动条件和福利待遇五个方面探讨农民工的劳动权益问题，^[9]也有学者认为，农民工的劳动权益至少涉及八个方面，即工资、工资拖欠、劳动合同、技能培训、辞工自由、日常福利、社会保险、人身权利。^[10]本文认为，劳动权益不是应有权利而是法定权利，即劳动者享受《劳动法》上的权利，包括平等就业、获得报酬、休息休假、职业培训、劳动安全卫生、保险和福利、参加工会等权利。本文利用深圳市总工会2010年职工调查数据研究劳动权益，该调查并未涵盖所有的劳动权益，因此，本文仅从劳动合同、工资、休息休假、职业培训、社会保险、工作环境六个方面描述劳动权益的性别差异。

（一）劳动合同

劳动合同是劳动权益的保障形式，劳动合同签订率是衡量劳动权益保障程度的标志之一。本次调查表明，受访者劳动合同签订率达80%，其中男性受访者劳动合同签订率为76.8%，女性为83.2%，如表1所示。卡方检验表明，男女之间劳动合同签订率有显著差异，显著水平小于0.001。也就是说，女性劳动合同签订率明显高于男性，而且具有统计推论意义。

表1 书面劳动合同签订情况的性别差异（N＝4915）

（二）工资收入

工资和收入是两个概念，这里的工资收入是指工人的工资性收入，包括基本工资、加班工资和其他补贴。问卷调查的是近半年月平均收入，调查结果如表2所示。

表2 工资收入的性别差异

表2 工资收入的性别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