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版时间:2014年05月 |
陆老师离开我们快一年了,时间过得真快。这一年中我不时地想起他,总感到他还没有走,还没走远,依然与我们在一起,仿佛总有一天老人家会出现在我们面前,与我们一起讨论课题。陆老师的音容笑貌依然在,他的思想和精神依然在影响着我们,这正是我感觉他还活在我们中间的一个重要原因。在一周年忌日即将来临之际,总想写点什么,以表示对他的深切怀念。于是想到梳理一下自己对他“三农”研究的理解和看法,与大家共享。
一 生命历程与“三农”情结
1988年下半年,我刚研究生毕业,分配到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当编辑,负责社会学方面的书稿。有一天陆老师给我打电话说,他那儿有一部法国著名社会学家孟德拉斯的专著译稿,叫我想办法列入出版计划。我一听此事,是陆老师推荐的,肯定没错,就找出版社领导说明情况,社领导也认识陆老师,很爽快地同意了。当时出版社出版一本书,要办理很多手续,相当麻烦,不像现在那么容易。这就是李培林教授翻译的《农民的终结》一书出版的经过。在编辑此书的过程中,深深地感受到陆老师推荐此书的深层内涵,即希望法国农民的演变为中国农民的未来提供新的参照。仅这一点,可以看出陆老师对农民、农村和农业的关怀。后来跟随他的时间长了,就更能体会到他的“三农”情怀,渐渐地抓住了他的有关“三农”研究的一些思想精髓。
陆老师经常说,自己是农家出身,对农村、农民、农业有很深的体验和记忆。早在中学时代,他就思考这样一个问题:为什么许多农民一年忙到头,依然还解决不了吃饭问题?他出身江南鱼米之乡——无锡,还能看到一些农民连温饱问题也解决不了,可想中国其他地方农民的生活该会是怎样艰难啊!为此,他上中学时在一篇作文里抒发未来的抱负,就是想当一名农业经济学家,目的是帮助农民解决吃饭问题。他说,“出身农家,在高中读书的时候,对中国的农业问题就情有独钟,最后一篇作文,写的就是我要成为一个农业经济学家。”他后来之所以从中国哲学史专业转向“三农”研究,大概从这里可以找到一条重要的解释线索。虽然,决定一个人的未来命运,是诸多因素作用的结果,所谓天时地利人和,但是,对“三农”的情怀不能不说是陆老师投身和专注“三农”研究的主要动力。在大学时代,他与同班同学到大兴县芦城,与农民一道同劳动共生产,使他对农村和农民有了更深的了解,也更关注国家政策对农村和农民的影响,由此他曾说芦城是他真正开始农村、农业、农民研究的地方,后来他发表的多篇“三农”文章都与他在芦城的经历直接有关。70年代末和80年代初,他深入甘肃、安徽、河南等地,对“三农”问题进行大范围的田野调查。当时,各方面条件相当差,但是,这并没有阻挡他关注农村、农业和农民的热情。正因为有了深入的田野调查,他才能提出真知灼见和有针对性的政策建议。他曾说过,他曾于1981年再次去芦城调查时发现生产队出工务农的大多是女性,感到很惊讶,问一位年轻人:为什么会是这样呢?他得到的是“现在哪是人民公社,早就是‘人民母社’了!”的诙谐回答。他马上意识到国家政策已经存在不利于农业发展的问题。他把这一现象加以分析,提出要进行农业政策改革的建议,引起了上层的重视。
从20世纪90年代,我有机会跟随陆老师走南闯北,绝大部分时间在农村做调研,北到黑龙江,南到广东,西到新疆,东到浙江,还曾到过台湾,每到一地,陆老师都要到村里找村干部、农民交谈,与当地农口部门的干部交流。一到农村,一接触农民,我发现他就有一种异常兴奋的表情,特别有精神。记得有一次,我陪陆老师去新疆库尔勒讲学和调研,当地安排我们去维吾尔族农村调研。我们进了好几家维吾尔族农民家里,每到一家,就能看到维吾尔族农民早早地在茶几上摆上了馕和香梨。陆老师都非常高兴地连说“好东西,好东西”。老乡一看陆老师对他家东西的赞美,自然很高兴,后面的交谈就变得非常愉快和亲切,不少维吾尔族老乡在我们临走时都会很热情、慷慨地送我们馕和香梨。他跟农民的愉快交往,真是发自内心,是一种自然流露,没有任何掩饰、做作,他关心的问题也都是农民所考虑的,问到农民的心坎上。一次跟他去台湾考察访学,陆老师请台湾大学社会学系的叶启政教授安排我们去台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