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球运动之所以被誉为“世界第一运动”，与其球迷人数之多、疯狂程度之深有密不可分的关系。综观国内学术界近年来关于球迷文化的研究，可以粗略地归结为三大类。第一类是球迷越轨行为成因及对策探究^[1]，比如李宝坤从心理学、社会学角度对球迷暴力行为成因及对策进行的探讨。第二类是区域性球迷现状研究^[2]，比如江滔对长沙市球迷的基本情况及消费行为等进行了调查研究，为发展长沙市球迷提出了详细的对策。第三类对球迷进行粉丝文化视野下的解读^[3]，比如孙娟探讨了体育粉丝的形成过程，并分析了粉丝消费对体育发展的推动作用。具体到球迷文化中的助威行为来看，石岩、马博构建了球场观众助威行为的理论模型^[4]，将赛场中导致“喝正彩”和“喝倒彩”结果的原因和循环过程清晰完整地呈现。

上述研究成果普遍将球迷文化的形成及意义作为研究重点，从社会学、心理学层面进行探究，在评判球迷文化时立足于道德层面，缺少对球场越轨行为文化层面的剖析。本文将球迷文化视为一种亚文化，运用伯明翰学派青年亚文化理论，对球迷文化中的穿着、助威行为等符号化的风格进行解读，并与英国“光头仔/足球流氓”^[5]亚文化风格进行对比，阐释其中“微抵抗”的意义^[6]。在此基础上，将北京国安青年球迷亚文化视为丰富文化市场的一股助力，立足北京文化或文化产业提出一些思考。

本文将国安青年球迷^[7]文化作为一个典型的亚文化案例进行研究，采用民族志的研究方法，对这一亚文化组群进行参与性观察和访谈，结合一些早期的电视台影像资料进行文献分析。

笔者本身就是一名忠实的国安球迷，所以将研究视角置于球迷群体内部，亲身体验种种饱受争议的事件，获得了大量真实的一手资料。自1994年起，笔者便开始观看北京国安队比赛的电视转播，而2012年起至今，笔者几乎在工人体育场观看了北京国安所有的主场比赛，包括中超联赛、亚冠联赛以及足协杯比赛，自2011年起，笔者便加入了百度贴吧的北京国安吧，进行了长期的“潜水”观察。观察了面对不同对手，北京国安球迷表现的风格迥异的态度和行为。

一 20年风雨兼程：国安球迷简史

这里有必要先回顾一下20年来国安球迷的兴起和发展。

1992年，北京正式建立中国职业足球俱乐部，成为拥有足球俱乐部的11座城市之一。1993年1月5日，北京足球队完成了向北京国安足球俱乐部的转变。1993年的七运会上，北京队闯入决赛，最终0：2不敌辽宁队屈居亚军。虽然未能夺冠，但北京队体现的拼搏精神奠定了“国安永远争第一”的奋斗目标，也吸引了以“输赢都爱你，不拼不爱你”为宗旨的一群忠实球迷。这20年中，球迷们既在球队处于内外交困时不离不弃^[8]，又在其不思进取时怒其不争^[9]。之所以如此喜爱国安队，既因为“公平竞赛、永踢真球”^[10]，也因为“面对黑暗，决不屈服”^[11]。球迷文化中既产生了独具北京人性格特点的助威方式^[12]，也出现了种种备受诟病的越轨行为。

2009年11月3日，在铁帅李章洙的带领下国安队终于得到了职业化以来的第一个联赛冠军，球迷拥上大街小巷，北京成为不夜城。随着球迷组织管理的规范化，工体的围巾墙、特色助威口号等积极的京味儿球迷文化逐渐成为主流。而在场外，2010年送别澳大利亚外援瑞恩·格里菲斯，2012年送别主教练帕切科^[13]时首都机场T3航站楼的感人场景，也是球迷文化的最好体现（参见图1、图2）。

在种种赛场“仪式”和“令人费解”的出格行为背后，不难看出，球迷文化具有明显的抵抗性、仪式性抵抗以及边缘性的特点，这也使其区别于大众文化、青年文化，而成为典型的亚文化。

图1、图2 国安球迷送别前主教练帕切科1032144

图1、图2 国安球迷送别前主教练帕切科^[14]

二 北京国安青年球迷的特征和风格

20年来，国安球迷在足球组织、主要活动等方面形成了一些典型的特征，构成了独特的风格。

球迷组织。球迷组织分布在工人体育场^[15]各个看台，如北京国安俱乐部的官方球迷组织“绿色狂飙”，主要分布在工体的东看台；北看台位于球门正后方，是看球效果最差的区域，这里有著名的“御林军”以及“兄弟连”，21上看台的“绿翼京师”（原名“西厢房”），西看台的“绿色旗帜”，7上看台的“柒尚”等。

图3 位于工体东看台上的“绿色狂飙”，两条巨型条幅上写着“绿色狂飙，激情无限”（笔者拍摄）

图3 位于工体东看台上的“绿色狂飙”，两条巨型条幅上写着“绿色狂飙，激情无限”（笔者拍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