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研究缘起

在很多人的脑海里，老年人的生活空间就是菜市场和家里的两点一线；看电视、打麻将、含饴弄孙是他们退休生活的主旋律。但有这样的一群普普通通的老年人，他们的生活丰富多彩：在网络冲浪、在线下（和网友）聚会、追逐电脑技术的进步、以志愿者的身份去服务其他的老年人……这群老年人还拥有一个共同的名字，那就是“老小孩”。这个名称来自他们所共同归属的网络虚拟社区——一个以科技助老为宗旨的老年门户网站——“老小孩”（www.oldkids.cn）网站。

今天的老小孩网站在上海老年人群体中可谓家喻户晓，在其背后却站立着相当多的被中国互联网的引领者以及研究者所忽视的以老年网民^[1]为主体成员或以老年人为服务对象的网站。在自由驰骋网络世界的老小孩网民的背后，是只占到了全体网民总数的1.4%^[2]的60岁及以上的老年网民；而这一年龄段的人口占中国总人口13.7%（1.8499亿）^[3]，还在快速增长。在中国，网络数字鸿沟已然横亘于老年人和中青年群体之间。

老小孩网站的顺利发展得益于创办者的坚持和成员的支持；也受到其所处的社会环境的影响——上海市政府相关部门^[4]对老龄科技事业的支持、上海老龄化的现状^[5]以及上海市的经济实力^[6]。有人认为老小孩网站的成功是个特例，但在对老小孩网站持续关注的五年时间里，笔者发现了网站获得持续性发展的必然因素。本文希望揭示出老小孩网站带动老年网民参与社会活动的方式方法，以期为其他的为老服务网站以及老年人提供借鉴。

二 文献综述

本文对虚拟社区带动老年网民进行社会参与的分析将透过公民参与和社会资本的理论视角来展开。社会资本是嵌入在社会关系网络中具有生产性的资源（Portes，1998），公民参与是社会资本的一个重要组成维度。受到离开工作岗位以及经济和身体健康因素的影响，不少老年人的社会关系网络逐渐缩小；社会资本也随之减少。虽然通过公民参与来拓展社会关系网络是创造新的社会资本的有效方式，但对于大多数老年人来说，他们在现实生活中进行公民参与的机会有限。当前已有不少学者在研究互联网与公民参与之间的关系，但其中只有极少数人关注网络对老年群体的公民参与产生了怎样的影响。

1.社会参与：公民参与的形式之一

目前学界对公民参与（civic engagement）^[7]的界定还没有达成共识（Adler &Goggin，2005）。本文采纳的是Christiano（1996）所给出的定义：公民参与指的是能够对社区以及政治生活产生公共影响的公民行动。这一定义的优点在于明确指出了公民参与所包括的两个层次——政治参与（political engagement）和社会参与（social engagement）。其中政治参与是指能够影响立法、选举或司法等进程的行为；而社会参与是指互助、志愿行动和公民服务（civic service）等把个体和他人联系起来的活动（Wuthnow，1991）。与Christiano对公民参与的分类相对应，有学者指出参与（engagement）作为社会资本的一个重要维度，应当被区分为政治参与和非政治参与（Zukin et al.，2006）；其中政治参与指的是以直接或间接的方式意在影响政府行为的活动；而非政治参与指的是在选举之外的，通过帮助他人和解决社区内的问题来表达公众关注的活动，通常是通过非政府组织来实现。

对公民参与的层次进行区分是有必要的，因为不同的参与方式在参与目的以及活动效果等方面都存在区别。在采访中，笔者发现很多老年网民表示不愿意主动介入政治事务，在和其他网民进行互动的过程中也尽量避免谈论政治。Xie（2006）在研究老小孩网站的论文中也提到网民不愿意谈论政治的特点，但她仍把老年网民参与的志愿者活动以及与居住地社区的互动视为公民参与。而杨敏（2003）在研究中提到中国当前缺乏公民参与的制度环境、组织结构和参与文化。所以本文不会笼统地把老年网民对社会公共事务的参与归纳为公民参与，而是将其界定为公民参与中的一种形式——社会参与。尽管老小孩网民参与了网站和政府合办的公益项目，但根据采访中老年网民所透露的想法来看，他们认为自己参与的是非政治性的在社会或社区范围内的公共活动^[8]。Putnam（1995）在论述美国社会的社会资本出现下滑时，以人们参与教堂活动、工会组织、志愿性组织（如红十字会）的频率以及参与保龄球同盟人数的减少作为论据。由此可推知，对社区活动和志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