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12月31日上映的动画电影《十万个冷笑话》（以下简称《十冷》）成为2015年元旦档的一匹票房黑马，短短几天内票房过亿元。尽管观众对该片褒贬不一，但是，《十冷》不仅一举打破了困扰中国动画多年的低幼化悖论，而且为中国动漫企业特别是为小微动漫企业探索出一条具有中国特色的工业化道路。这与《十冷》背后广泛而严密、极具成长性的商业生态系统密不可分。因此，对《十冷》背后的动漫商业生态系统进行考察，对仍在艰难前行的中国动漫企业无疑具有重要的启示和借鉴意义。

一 中国动漫企业商业生态系统及其问题

所谓动漫企业商业生态系统，是指以动漫为核心形成的具有有机联系的经济联合体。这种系统既可以表现为动漫企业内部的某种分工合作体系，也可以表现为动漫企业外部的各种分工合作关系，可以看作供应商、生产商、销售商、市场中介、投资商、政府、消费者等以生产商品和提供服务为中心的集合。它们在一个商业生态系统中担当着不同的功能，各司其职，但又形成互赖、互依、共生的生态系统。^[1]动漫产业的发展质量取决于动漫企业生态系统的质量。同样，中国动漫产业发展中存在的诸多问题也必然内含于动漫生态系统之中。

首先，就动漫企业内部生态系统而言，缺乏原创、内容贫乏成为中国动漫发展质量不高的内因。转轨失衡导致中国动漫人才大量流失，而现代化的创作模式尚未形成，大多数动漫企业尚处于作坊式的闭门造车阶段。虽然部分大中型动漫企业已尝试进行工业化运作，但模仿依然多于原创，内容总体较为贫乏。也有部分艺术家建立了自己的工作室，独立探索动画创作艺术，但更多的情况是动漫企业内部全民齐上阵，粗制滥造。同时，低幼化悖论严重困扰着中国动漫产业。所谓低幼化悖论是指存在于中国动画电影市场上的这样一种双重矛盾的现象：多年来，国产动画电影内容低幼化（实际上还包括部分少儿动画）饱受诟病，甚至被认为是阻碍中国动画电影发展的主要原因，然而却占据着市场主流；而非低幼动画电影虽然拥有大量忠实粉丝和口碑，并代表着中国动画电影发展的方向，却面临着比低幼动画更为巨大的市场风险，大多处于市场边缘地带。从2014年中国动画电影的市场状况来看，除《熊出没之夺宝熊兵》等少数低幼动画拥有较高票房之外，成人动画遭到了“6000万元天花板”的票房诅咒。如《魁拔Ⅲ之战神崛起》口碑较高，票房仅2300多万元，而投入却高达3000多万元，不得不宣布无限期推迟《魁拔Ⅳ》的创作。这些情况直接导致中国动漫发展严重缺乏可持续性。

其次，就动漫企业外部生态系统而言，动漫企业及其相关企业之间缺乏紧密联系是导致中国动漫产业链条不完整的重要原因。动漫产业与生俱来的投资高、回收时间长、风险大的弱势又导致动漫企业缺乏足够强大的商业伙伴的支持。此外，由于中国动漫起步之初就是处于电视台等寡头主宰市场下的弱势群体，且处于“文化”与“体制”的“双重怪圈”之中^[2]，导致动漫企业自身发展一直步履蹒跚。有数据表明，我国85%以上的动漫企业在亏损，投资成本收益严重倒挂。例如，电视台播放一集20分钟的动画片报酬往往不足千元，而单独创作一分钟动画片仅制作成本就少则五六千元，多则七八万元。这种情况导致主要动漫企业被迫退出电视动画领域。动漫企业囿于自身实力难以从事周边衍生产品的开发。此外，动漫周边衍生产品开发饱受盗版、侵权之害。大多数动漫企业被局限在来料加工或闭门创作的狭小空间之中。由此导致的后果是，整个动漫产业缺乏有机联系，也难以创造更多的经济价值、文化价值和更多的产业机会，而这一点本来是国家扶持动漫产业的重要原因之一。

总之，从内外两个商业生态系统看，中国动漫企业缺乏有机生态性，这既阻碍了其自身的健康发展，又导致整个产业发展缺乏可持续性。

二 《十冷》的商业生态系统及其特征

（一）《十冷》商业生态系统概述

《十冷》主创团队“卢恒宇和李姝洁工作室”以漫画为起点，以动画片为核心，以互联网为主要平台，吸引了众多互联网、商业巨头的参与和支持。通过衍生品开发、广告等周边产品授权，《十冷》舞台剧演出，初步构建起一个机制灵活、联系紧密、产业广泛的商业生态系统（见图1）。

图1 《十冷》互联网商业生态系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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